太后再回宫的路上不免想起阿念小时候
十年前
牡丹亭内，茶香袅袅。
萧婉容坐在雕花木椅上，手里端着白瓷茶盏，目光却穿过亭外的朱红栏杆，落在远处那片嫩绿的草地上。阳光正好，风也轻，三个小人儿正在那儿追逐打闹，笑声清脆，惊飞了几只歇在柳枝上的雀儿。
宇文澈阿念慢点跑
六皇子宇文澈提着衣摆，追在鹅黄裙角后头，脸上满是笑意。
你咯咯笑着，发间珍珠步摇晃得厉害，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似的。你踮脚去够空中飞舞的蝴蝶，可那蝶儿灵巧得很，一忽儿左一忽儿右，逗得她直喘气。
宇文澈小心！
宇文澈忽然喊了一声，伸手去拉你的袖子。
原来是一根垂落的柳条挡住了你的的路，你正低着头往前冲，眼看着就要撞上去。
“啪——”
一声轻响，柳条被斩断了。
顾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还握着半截断枝，脸绷得紧紧的，像个小大人似的。
顾骁唇角微扬，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说道
顾骁（大将军）阿念，你连路都走不好，还真是笨得可以。
那语气虽轻描淡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仿佛在看一个需要他多加照拂的小家伙。
你皱起小鼻子，撅嘴道
萧念（郡主）我才七岁呢！
顾骁（大将军）七岁也该学了
顾骁把断枝扔在地上，转身就走，脚步虽小，却走得又急又稳。
萧念（郡主）哼 臭顾骁我在也不理你了
宇文澈连忙蹲下身，替你拍掉裙角沾的草屑，柔声问
宇文澈你疼不疼
萧念（郡主）不疼
你摇头，眼睛还是盯着顾骁的背影，像是有点委屈。
萧婉容抿了口茶，唇角微微扬起。
嬷嬷站在她身后，轻声道：“娘娘，要不要把孩子们叫过来歇会儿？”
淑妃（宇文澈母亲）再让他们玩会儿吧
萧婉容望着草地尽头那棵老槐树，目光有些深远
淑妃（宇文澈母亲）等风筝放完了再说
那边果然有人在准备风筝。
宇文澈从书童怀里接过纸鸢，亲手抹了浆糊，一笔一画地描着图案。他画的是并蒂莲，两朵花依偎在一起，花瓣层层叠叠，倒像是他们小时候常牵着手的样子。
宇文澈这是给你的
他把风筝递过去时，声音轻得像风。
萧念（郡主）真好看
你接过来，眉眼弯弯
顾骁站在几步开外，低头检查着风筝骨架，手指摸过每一根竹篾。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却格外专注，像是在找什么。
顾骁（大将军）这根有问题
他忽然开口，抽出其中一根细竹条，指了指上面的一道裂痕。
宇文澈是我挑错了木料
宇文澈愣了愣
顾骁（大将军）下次别马虎了
顾骁把断竹丢进筐里，回头看了眼萧念，眼神里藏着点别的什么。
风来了。
风筝飞得老高，映着蓝天白云，像片云彩落在了天上。
萧念仰着头，看得出神，嘴角挂着笑。
宇文澈阿念快看！我让它飞得更高！
宇文澈拉着线奔跑，脚步轻快。
风筝忽地一顿，接着便歪歪扭扭往下坠。
萧念（郡主）哎呀
你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抓线。
风筝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宇文澈阿念
宇文澈冲过去，刚要扶你，却被一个人抢先一步。
顾骁几乎是扑过去的，他在你摔下来的瞬间垫在你身下，硬生生接住了你。
两人跌在地上，姿势有些狼狈。
你的脸蹭过顾骁的下巴，鼻尖沾着草屑，眼里带着惊慌。
顾骁（大将军）你没事吧？
顾骁低声问，声音比刚才温柔了些。
顾骁（大将军）起来
顾骁撑起身子，伸手把你拉起来。
你站稳了，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宇文澈你摔倒没有
宇文澈赶了过来，关切地问
萧念（郡主）没有
你摇摇头，回头看了眼那个坏掉的风筝，有些失落。
宇文澈我再给你做一个
宇文澈立刻说。
萧念（郡主）不用了
你轻轻一笑
萧念（郡主）今天玩得够开心了。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牡丹亭里的萧婉容。
她放下茶盏，眉头微微蹙起。
淑妃（宇文澈母亲）嬷嬷，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娘娘。”嬷嬷低声答，“顾骁把那根有问题的竹篾藏起来了。”
淑妃（宇文澈母亲）这孩子……
萧婉容喃喃了一句，眼神复杂。
她不是没看出来，顾骁对萧念……
只是他年纪尚小，还不懂这些。
倒是宇文澈，一颗心早就系在了阿念身上。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淑妃（宇文澈母亲）去把孩子们叫回来吧
她说
嬷嬷应声而去。
不多时，三名孩童走进牡丹亭，个个脸上都带着汗，呼吸还有些急促。
宇文澈见过母妃
宇文澈规规矩矩行礼
顾骁（大将军）见过淑妃娘娘
顾骁跟在后头，动作利落。
你蹦跳着跑到萧婉容身边，扑进她怀里
萧念（郡主）姑姑，我们今天玩得好开心！
淑妃（宇文澈母亲）瞧你这汗湿的头发
萧婉容笑着替她擦了擦额头
淑妃（宇文澈母亲）坐下来喝点水
她亲自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你
你接过来喝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糖人，递到顾骁面前，全然忘了说不理顾骁的事
萧念（郡主）这个给你
顾骁愣了下。
萧念（郡主）你不是最喜欢吃糖了嘛？
你眨眨眼
萧念（郡主）我特意留的
顾骁（大将军）谁要吃啊
顾骁接过那糖人，指尖微微收紧，力道不重却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他偏过头去，唇角微扬，语气里满是不屑可他心里却早已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欢喜
宇文澈在一旁看着，神色有些黯淡。
淑妃（宇文澈母亲）来，坐
萧婉容示意孩子们坐下
淑妃（宇文澈母亲）今日功课做的如何？
宇文澈立刻答
宇文澈回母妃，儿臣今日背了《诗经》
淑妃（宇文澈母亲）“哪一段？”
宇文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十一岁宇文澈声音洪亮的读者，他读完，偷偷看了你一眼
你正低头喝着水，睫毛轻轻颤动。
淑妃（宇文澈母亲）说的不错
萧婉容点头，又看向顾骁
淑妃（宇文澈母亲）你呢？
顾骁（大将军）我默写了兵法
淑妃（宇文澈母亲）“拿来我瞧瞧。”
嬷嬷接过纸张递过去，萧婉容展开一看，发现墨迹洇透了纸背，字写得又重又急，像是憋着什么劲儿。
她笑了笑，把纸折好放在一边。
淑妃（宇文澈母亲）好了，你们都是换身衣服吧
淑妃（宇文澈母亲）今日都玩累了
她说
孩子们起身告退。
宇文澈走在最后，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萧念，见你正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嘴里哼着歌，像只欢快的小鸟。
而顾骁，则默默跟在你身后，一步不离。
待人都走远了，萧婉容才收回目光，重新坐下。
“娘娘，您方才为何叹气？”嬷嬷问。
淑妃（宇文澈母亲）我在想，将来的事
萧婉容声音轻了些
淑妃（宇文澈母亲）阿念这孩子，太讨人喜欢了
娘娘担心六殿下……
淑妃（宇文澈母亲）不只是澈儿
望向远处的天空
淑妃（宇文澈母亲）还有顾骁
嬷嬷没说话。
淑妃（宇文澈母亲）你说，顾骁这孩子，是不是太早懂事了些？
嬷嬷低头道：“奴婢觉得，他心里装着郡主，怕是比咱们殿下还要深。”
萧婉容轻轻叹了一声
一阵风吹来，卷起她鬓边的碎发。
夜色渐深，御花园里灯火点点。
萧婉容回到寝宫，刚坐下，便听外头传来脚步声。
“娘娘，郡主来了。”
话音未落，你已经蹦跳着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萧念（郡主）姑姑，我今天学了新舞蹈
你一边说，一边转了个圈
萧念（郡主）你看好看吗？
萧婉容看着你裙摆飞扬的模样，心里一阵柔软。
淑妃（宇文澈母亲）好看 好看我们的小郡主最好看了
她招手示意萧念过来
淑妃（宇文澈母亲）快坐下歇会
你乖巧地坐在她身边，小脑袋靠在她肩上。
萧念（郡主）姑姑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她仰起脸，眨了眨眼。
萧婉容轻轻抚了抚你的发
淑妃（宇文澈母亲）姑姑只是有点累了
萧念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糖人，塞进她手里。
萧念（郡主）“那姑姑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好啦！”
萧婉容忍不住笑了。
淑妃（宇文澈母亲）你这孩子……，就知道哄人。
她捏了捏你的脸颊
你咯咯笑着，眼睛亮晶晶的。
萧念（郡主）因为姑姑对我最好嘛！
萧婉容心头一软，将你搂进怀里。
淑妃（宇文澈母亲）那你也要乖乖的，知道吗？
你用力点头
萧念（郡主）嗯！，我以后每天都陪姑姑！
你说话时，语气真挚，仿佛真的能做到。
萧婉容低头看着她，心里却泛起一丝复杂。
这孩子，终究会长大。
心里想着千万不要像姑姑一样卷入这深宫的争斗中来
回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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