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笑闹还没散,桃安的小巴掌就拍在了门帘上,脆生生的嗓音钻进来:“娘亲!爹!太阳都晒到帕子啦!”
虞烬捏了把南宫晓发烫的耳垂,才松开圈着她腰的手:“小讨债鬼来了。”南宫晓趁机爬起来拢衣襟,刚掀帐帘,就被扑来的小身子撞得趔趄——桃安举着片带露珠的银杏叶,献宝似的往她手里塞:“娘亲你看!比爹昨天捡的绿!”
虞烬跟在后面出来,伸手把女儿捞起来架在肩头:“就你眼尖。”桃安揪着他的发冠晃悠,扭头冲南宫晓喊:“娘亲快煮甜汤!要放双倍桂花,昨天说好的!”
灶上的炭炉早被奶娘烧得旺,南宫晓系上灰布围裙,刚把糯米倒进砂锅,后腰就抵上温热的胸膛——虞烬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蹭着她的肩窝,声音懒懒散散:“昨天的故事,该续了。”
“别闹,烫手。”南宫晓推了推他,却被他攥住手腕,往锅里搅了搅冒泡的糯米,“沈珍珠和李俶,后来守城赢了?”他语气听着随意,指尖却悄悄收紧——昨夜她讲到乱军围城,他竟惦记了半宿。
南宫晓忍不住笑,转头看他:“等桃安去写字,我讲给你听。”话音刚落,桃安举着空碗跑进来:“娘亲我帮你尝甜不甜!”虞烬伸手把她拎开:“先把昨天的字帖写完,不然甜汤只给你娘亲喝。”桃安噘着嘴被拽走,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喊:“娘亲不许偷偷分!”
砂锅里的桂花渐渐舒展开,甜香漫得满殿都是。虞烬帮着摆碗筷,见南宫晓盯着翻滚的甜汤出神,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在想什么?”
“在想他们后来,”南宫晓舀了勺甜汤吹凉,递到他嘴边,“守完城,后来李俶打赢了仗,沈珍珠成了王妃。”她顿了顿,没提后来的分离,只接着说,“沈珍珠还亲手给李俶绣了荷包,李俶天天揣在怀里,连打仗都带着。”
虞烬含着甜汤,忽然握住她的手:“比你给我的那块还好看?”南宫晓笑着摇头:“人家的好看吧,我这绣的啥呀,不过,我绣的帕子上有桂花,比灯市香。”
桃安抱着字帖跑进来时,甜汤刚盛好。小姑娘捧着碗喝得小腮帮子鼓鼓的,突然抬头问:“娘亲,那他们后来是不是就一直在一起,像我、爹和娘亲一样?”
南宫晓看了眼虞烬,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是呀,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小院子,种了好多花,每天一起喝甜汤,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她没说沈珍珠的消失,没说李俶年年上元节空等的灯市,只把圆满的片段,拼成了桃安能懂的“永远”。
午后的风裹着银杏叶的清香,南宫晓躺在廊下的躺椅上,虞烬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听她接着讲——讲沈珍珠跟着李俶去江南,看遍了水乡的桥;讲他们在雪天里围炉煮酒,李俶给沈珍珠暖手;讲他们养了只猫,像桃安的布老虎一样,总爱蹭着人睡觉。
“再后来呢?”虞烬听得入神,伸手替她拂开落在颊边的碎发,指尖不经意触到她泛红的眼尾。南宫晓顿了顿,伸手抓住他的手,轻声说:“后来啊,他们就一直那样过着,有花,有甜汤,有永远不会分开的日子。”
她没说结局里的遗憾,没说那些空等的岁月,只把故事停在最暖的地方——就像她攥着虞烬的手,不想让他知道,有些故事里的分离,有多疼。
虞烬沉默了片刻,忽然弯腰把她从躺椅上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这样才好。”他声音有点闷,“比那些分开的结局好。”他大概猜得到她没说的话,却没点破,只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个怕听伤心故事的小孩。
桃安抱着布老虎跑过来,挤在两人中间,仰着小脸问:“娘亲,他们的小孩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会帮着煮甜汤?”南宫晓笑着点头:“是呀,他们的小孩也会捡银杏叶,也会缠着爹娘讲故事。”
虞烬低头,看着怀里的爱人和孩子,忽然开口:“明天魔域有节日,我们去买糖葫芦,逛灯市。”他握着南宫晓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把你故事里的江南桥,雪天酒,都走一遍,我们的结局,要比故事里的,更暖。”
桃安欢呼着跳起来,拽着两人的手往外跑。南宫晓被拉着,回头看了眼廊下的躺椅,砂锅里剩下的甜汤还冒着热气——那些没说出口的遗憾,都被风卷走了,身边有他,有桃安,有永远喝不完的甜汤,就够了。
风里的桂花甜香越来越浓,南宫晓握紧虞烬的手,轻声说:“以后只讲圆满的故事,不讲分开的。”虞烬低头看她,眼底全是笑意:“好,只讲我们这样的,从相遇,到白头,都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