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奔驰车行驶得平稳而迅速,穿过繁华的街道,驶向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看起来安保极其森严的高档公寓区。
马嘉祺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因为紧张而出汗,几乎握不紧方向盘。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既跟上前车,又不至于被发现。后座上的五个人更是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仿佛只要稍一松懈,那辆车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希望和恐惧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他们牢牢裹紧。他们即将面对什么?张真源看到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愤怒?冷漠?还是...或许会有一丝心软?
车子最终驶入了一个名为“铂悦府”的地下车库入口,自动识别车牌的道闸杆抬起,黑色奔驰流畅地滑入其中。
马嘉祺的车却被无情地拦在了外面。
“外来车辆禁止入内。”保安面无表情地告知。
“我们...我们是前面那辆车主人的朋友!”刘耀文急急地探出头喊道。
保安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了然:“抱歉,没有登记无法进入。请勿堵塞入口。”
冰冷的拒绝。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奔驰的车尾灯消失在车库深处的拐角,如同巨兽吞没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怎么办?”宋亚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就在里面!”
“下车!”丁程鑫猛地推开车门,“我们走进去!”
六个人迅速下车,试图从人行通道进入。然而通道口同样需要刷卡或人脸识别。
“请问你们找谁?”另一个保安走过来,拦住了他们,语气礼貌却疏离。
“我们找张真源!他刚进去!”严浩翔急忙道。
保安脸上露出程式化的微笑:“抱歉,没有住户预约,我们不能放行。或者您可以尝试联系您要找的先生,让他通知安保中心。”
联系?如果他们能联系上,又何苦奔波至此?
巨大的无力感再次袭来。他们与张真源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道门禁,更是身份、距离、以及他们亲手造成的巨大鸿沟。
就在他们几乎要绝望地和保安争执时,车库内部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库内部的电梯厅走了出来。
是张真源!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训练服,身材似乎比之前更挺拔了一些,头发微微汗湿,像是刚结束训练。他手里拿着一袋垃圾,正随意地走向角落的分类垃圾桶。
他看起来...很好。神态放松,步伐沉稳,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运动后的惬意。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平静和自信,是他们许久未曾见过的。
“真源!”贺峻霖第一个忍不住喊出了声。
声音在空旷安静的车库入口显得格外清晰。
张真源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扔垃圾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六个挤在门禁外、神情激动又狼狈的熟悉面孔时,脸上那丝惬意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惊讶,错愕,但唯独没有他们期盼中的惊喜或波动。
他的眼神在短短一瞬间的愣怔后,迅速冷却下来,变得平静而疏离,仿佛只是在看一群陌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访客。
那眼神,比保安的拒绝更让六人心寒。
“真源!是我们!”丁程鑫扒着门禁栏杆,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嘶哑,“我们找了你好久!你...你还好吗?”
张真源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扔完垃圾,然后迈步朝他们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六个人的心尖上。他们期待着,祈祷着,希望他能至少愿意听他们说一句话。
然而,他在距离门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再靠近。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喜怒。
“我们...我们费了好大劲...”刘耀文抢着回答,眼圈泛红,“真源哥,我们错了!真的错了!你跟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都很想你...”
“回去?”张真源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陌生的词汇,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却没有任何笑意,“回哪里去?”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重锤砸在六人心上。
“回...回宿舍啊!回我们的家啊!”宋亚轩急忙道,“那里才是你的家!”
张真源沉默地看着他们,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缓缓扫过,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淡漠,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
“那里从来就不是我的家。”他轻声说,语气却斩钉截铁,“只是一个我工作了几年,并且已经离职的地方。”
离职...
他用这个词,彻底划清了界限。
“不是的!真源!我们...”马嘉祺急切地想解释,却被张真源抬手打断了。
“各位,”他用了“各位”这个称呼,疏远得令人窒息,“我现在有新的工作,新的生活,很好,也很忙。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也没有意义再提。”
他看了一眼旁边神色警惕的保安,淡淡道:“请不要为难保安工作人员,也别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要再找我了。”
说完,他竟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电梯厅走去。
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张真源!”丁程鑫猛地提高声音,带着最后的绝望和不甘,“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
张真源的脚步停住了。
他微微侧过头,却没有完全转过来,只留下一个冷硬的侧脸轮廓。
“机会?”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凉意,“我给过你们的。”
“在我问马嘉祺那个问题的时候,在我一次次试图跟上你们却总被推开的时候,在我伸手扶你却被你甩开的时候...我给过你们无数次机会。”
“是你们,”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不要的。”
话音落下,他再不停留,径直走入电梯。金属门缓缓合拢,彻底隔绝了他的身影,也彻底隔绝了六人所有的希望和呼喊。
徒留六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在原地,面对着保安冷漠的目光和紧闭的门禁,仿佛一场盛大而耻辱的公开处刑。
咫尺之间,天涯之远。
他们终于见到了他们日夜寻找的人。
得到的,却是一份冰冷彻骨、不留丝毫情面的——驱逐令。
追妻的火葬场,第一次燃烧,便被当事人亲手彻底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