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冰冷地合拢,将张真源的身影和他那句诛心的话一同隔绝。
车库入口处,死一样的寂静。
保安探究而警惕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们身上。远处有车辆驶近的灯光扫过,照亮他们六张惨白失魂的脸。
“几位先生,请你们离开。”保安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
没有人动。
他们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短暂却毁灭性的会面带来的冲击中,无法回神。
张真源的眼神,他的语气,他那句“是你们不要的”……每一个细节都像慢镜头重放,一遍遍凌迟着他们的神经。
他怎么能……那么冷静?那么陌生?
他们预想过他的愤怒,他的委屈,甚至他的哭泣。他们做好了承受一切怒火和指责的准备,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彻底的、冰冷的漠然。
那种漠然,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令人绝望。因为它意味着,他们以及他们所代表的过去,对他而言,已经真的“没有意义”了。
“走吧。”最终,马嘉祺沙哑着声音开口,第一个转过身。他的背影僵硬,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其他人如同被牵线的木偶,麻木地跟在他身后,重新坐回那辆借来的、不起眼的轿车里。
车厢内一片死寂。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没有人说话。刘耀文把脸深深埋进掌心里,肩膀微微颤抖。宋亚轩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无声地滑落。严浩翔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贺峻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如纸。
丁程鑫猛地一拳砸在车窗旁的塑料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他就那么恨我们吗?!”他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接受的痛苦和挫败,“一点旧情都不念?!”
“他不是恨。”贺峻霖睁开眼,声音虚浮而疲惫,“他是……不在乎了。”
不在乎了。
这才是最残忍的答案。
恨尚且需要投入情绪,而不在乎,是连情绪都吝于给予。他们之于他,已如路人。
回到宿舍,那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空间,此刻更像一个冰冷的囚笼,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失败和悔恨的气息。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不是所有错误,都有弥补的机会。
那一晚,无人入睡。
第二天,六个人如同游魂般被经纪人李飞叫去公司开会。
李飞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他将一个平板电脑重重摔在会议桌上。
“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屏幕上,是几家娱乐媒体发布的模糊照片和报道。照片里,正是他们六个昨天挤在“铂悦府”车库门口、神情激动狼狈的样子。虽然像素不高,但熟悉他们的粉丝绝对能认出来。
标题更是刺眼:
【TNT成员集体现身神秘豪宅,疑为寻找离队成员张真源?】
【求复合?TNT六人吃闭门羹,张真源疑已入住顶级安保社区】
【时代峰峻官方说法遭打脸?张真源‘身体原因’离队存疑】
报道内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们的“狼狈”和“被拒之门外”,并结合之前那段音频,大胆猜测张真源已被神秘资本挖角,前途无量,而旧队友则试图挽回未果。
评论区更是沦为了大型嘲讽现场。
【哈哈哈昨天谁吹六人一体涅槃重生的?打脸来得太快!】
【所以是你们对不起人家,现在看人家发达了又想去求?要不要脸啊?】
【这画面真可怜,但对不起我笑了。】
【求细节!张真源现在到底有多牛逼?能把前队友刺激成这样?】
“公司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李飞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现在全世界都在看我们的笑话!看TNT的笑话!你们满意了?!”
六个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任何的辩解在此刻都苍白无力。事实就是,他们不仅没能挽回张真源,反而将最后一丝体面也亲手撕碎,公之于众,成了全网的笑料。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再私自行动!谁也不准再提张真源一个字!”李飞下了死命令,“给我老老实实准备新专辑!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会议在压抑的训斥中结束。六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会议室。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时候,一份来自“星际娱乐”的官方快递,被送到了时代峰峻公司,指名交给TNT全体成员。
没有寄件人具体信息,只有那个烫金的公司LOGO。
在李飞阴沉的目光示意下,马嘉祺拆开了那份包装精美的快递。
里面没有信纸,没有说明。
只有六张纯黑色的、质感极佳的卡片。
每一张卡片上,都用冰冷的银色字体,印着同一行字:
【诚挚邀请您莅临张真源先生首支个人单曲《星墟》全球首唱会。】
下方是时间、地点。
而演出地点,是北京最具标志性、最难预订的顶级演出场馆之一。
日期,就在一个月后。
这仿佛一份来自胜利者的炫耀,一份冰冷而傲慢的“礼物”。
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宣告。
以一种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们——
你们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你们渴望见到的、苦苦寻找的那个他,将会在万众瞩目之下,在一个你们从未站上过的、更高的舞台上,为所有人歌唱。
唯独,不再为你们。
这份“邀请函”,像最后一把盐,狠狠撒在了他们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丁程鑫看着那张黑得刺眼的卡片,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苦涩和自嘲。
“他真狠……真狠啊……”
这不是原谅。
这是审判。
而他们,甚至连出席审判的勇气,都不知道是否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