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张黑色的邀请函,如同六道催命符,被李飞阴沉着脸收走锁进了抽屉,却早已将冰冷的字样刻进了每个人的眼底心里。
一个月。
他们只有一个月的的时间。
要么,在张真源个人首唱会的对比下,被舆论彻底钉在“不如前任队友”的耻辱柱上,沦为华语乐坛更新迭代的背景音和笑料。
要么,拼死一搏,用一张足够强大的团体专辑,守住他们摇摇欲坠的位置,证明TNT即便残缺,也依旧拥有不容小觑的力量。
没有第三条路。
时代峰峻几乎押上了所有筹码。最顶尖的制作人、词曲作者被紧急召集,最好的录音棚全天候待命,宣传渠道全面预热。公司上下弥漫着一股背水一战的悲壮气氛。
而对于马嘉祺、丁程鑫他们六人而言,这一个月,则是真正意义上的炼狱。
所有的悲伤、懊悔、不甘和痛苦,都被强行压抑下去,转化为近乎自虐的训练强度。
练习室的地板被汗水浸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声乐老师的要求严苛到毫米级,一个音准,一个气息,反复打磨直到完美。每个人的嗓子都几近沙哑,润喉糖成了唯一的零食。
舞蹈排练更是高强度到恐怖。为了弥补缺少一人的视觉空洞,编舞设计了更多复杂而消耗体力的走位和互动,力求用极致的整齐和爆发力掩盖结构上的缺陷。一天下来,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新的淤青和擦伤。
没有人喊累,没有人抱怨。
甚至没有人主动提起那个名字。
张真源,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最痛的禁忌和最强大的催化剂。
他们憋着一口气,一股无论如何都不能输、不能垮的狠劲。
丁程鑫成了练习最疯的那个,常常别人都累瘫了,他还在对着镜子一遍遍扣动作,眼神狠厉得像要咬碎什么。马嘉祺承担了大部分原本属于张真源的声部,压力巨大,喉咙几次肿到发炎,却只是默默打完针又回到麦克风前。刘耀文和宋亚轩互相打气,却又在深夜因为一个无法完美配合的细节而同时崩溃大哭,哭完擦干眼泪继续练。严浩翔和贺峻霖则负责盯所有人的状态,成为疲惫团队里勉强维系着的理智和粘合剂。
他们像一群受伤后舔舐伤口、却又被迫立刻踏上最残酷战场的狼,彼此依靠,又彼此用疼痛提醒着那个缺失的存在。
偶尔的休息间隙, silence会突然降临。
有人会无意识地看向那个空荡荡的角落,那里原本总会放着一瓶默默为大家准备好的、温度刚好的水。
有人会在听到某段旋律时突然愣住,那是张真源曾经最擅长驾驭的音区。
然后迅速惊醒,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更加用力地投入练习,用近乎疯狂的忙碌来填补每一秒可能被回忆侵袭的空隙。
他们不敢停。害怕一停下来,那蚀骨的愧疚和恐慌就会将他们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星际娱乐”方面,关于张真源首唱会的宣传,开始有条不紊地、高高在上地铺陈开来。
第一波宣传照释出。
不是传统的精修硬照,而是极具故事感和艺术感的黑白影像。
一张是张真源的背影,站在空旷无人的巨大舞台中央,一束顶光打下,勾勒出他挺拔而孤傲的轮廓,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仿佛整个宇宙只剩他一人。
一张是他的侧脸特写,眼眸微垂,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神情静谧却充满力量,指尖轻触着专业的麦克风,仿佛在聆听来自灵魂的声音。
还有一张,是他穿着简单的训练服,靠在录音棚的玻璃墙上,额发汗湿,仰头喝着水,喉结滚动,下颌线与脖颈的线条流畅而充满生命力,一种专注而性感的氛围扑面而来。
没有过多文案,只有简单的【张真源|《星墟》|全球首唱会|倒计时XX天】。
然而这组照片所传递出的质感和气场,与他之前在团队中温和、甚至有些边缘的形象截然不同!一种强烈的、成熟的、极具吸引力的个人魅力几乎要冲破画面!
【卧槽!这是张真源?!我瞎了吗?!】
【这气质!这表现力!完全变了个人啊!】
【高级!太高级了!这审美吊打原公司十条街!】
【他真的……独自美丽了……而且美得惊人!】
【之前嘲讽他离队糊穿的出来打脸!这像是会糊的样子吗?!】
舆论风向悄然转变,从最初的质疑和嘲讽,变成了惊艳和极高的期待。
TNT六人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这些宣传照。
练习的间隙,贺峻霖的手机屏幕亮着,那组照片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又被他迅速锁屏。
所有人都看到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没有人说话。
但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更沉重地压在了每个人的肩上。
他们拼尽全力想要证明“六个人也可以”,而对方却轻描淡写地展现着“一个人就能光芒万丈”。
这种差距,让人窒息。
马嘉祺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音响旁,将练习伴奏的音量猛地调到最大。
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也强行驱散了那片刻令人难堪的沉默。
“继续!”他嘶哑着声音吼道,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练!”
其他五人如梦初醒,咬着牙,再次投入到疯狂的训练中。
汗水、疼痛、疲惫…成了他们唯一能够对抗那份日益增长的、令人绝望的距离感的武器。
他们在一片喧嚣的炼狱中挣扎。
而那个他们试图追赶的人,正站在聚光灯即将亮起的地方,沉默地、遥远地,注视着他们的狼狈。
却再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