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响彻傅氏庄园的深夜。
季扶摇跟着傅临渊穿过错综复杂的密道，墙壁上的应急灯投下惨白的光。她的高跟鞋早已脱下拎在手里，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无声而敏捷。
"去哪里？"她压低声音问。
傅临渊没有回头："安全屋。"
转过一个拐角，他突然停下脚步。季扶摇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傅临渊转身，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上，示意安静。
头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入侵者正在楼上搜索。季扶摇屏住呼吸，数着步数：三个人，全副武装，训练有素。
傅临渊的手滑向腰间，抽出一把消音手枪。季扶摇也从腿环上取下折叠匕首，无声地展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背靠背警戒。
脚步声渐渐远去。傅临渊拉住她的手，继续前行。他的手掌宽大温暖，虎口处有一道陈年伤疤，触感粗糙。季扶摇莫名想起他说过的话——"一年前，是你救了我"。
安全门隐藏在书房油画后面。傅临渊按下指纹，门无声滑开。房间不大，但设备齐全，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
"坐。"他指了指沙发，自己则调出庄园各处的监控画面。
季扶摇没有动。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保险柜吸引——那上面刻着"暗鸦"组织的标志：一只衔着橄榄枝的乌鸦。
"好奇？"傅临渊头也不回地问。
季扶摇收回视线："职业习惯。"
傅临渊轻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个屏幕上同时显示黑衣人正在撤退的画面。
"他们走了。"他转身面对季扶摇，"看来只是试探。"
季扶摇皱眉："为什么'暗鸦'对你这么执着？"
"和你一样的原因。"傅临渊走向保险柜，输入密码，"我知道一些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保险柜门开了。傅临渊取出一个金属盒，放在茶几上。
"比如这个。"
盒子里是一枚破损的翡翠耳环——与季扶摇今晚戴的那只是一对。耳环上沾着已经变黑的血迹。
季扶摇的呼吸一滞。她认得这耳环，这是她作为陆栖柒最后一次任务时戴的。
"从哪里...得到的？"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现场。"傅临渊注视着她的反应，"一年前，码头仓库。你中弹后留下的。"
季扶摇的指尖轻触耳环，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太阳穴。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枪声、鲜血、一个男人嘶哑的喊声...
她猛地缩回手，额头渗出冷汗。
"想起来什么了？"傅临渊靠近一步。
季扶摇摇头："碎片...不够清晰。"她抬头直视傅临渊的眼睛，"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临渊正要开口，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完电话，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有个机会。"他收起耳环，"明天上午，詹姆斯·卡梅隆导演要来选角，需要一个会真功夫的女演员。"
季扶摇挑眉："所以？"
"所以你应该去。"傅临渊递给她一份资料，"角色是亚洲女特工，正好符合你的...特长。"
季扶摇翻阅资料，发现这是一部国际合拍大片，投资方赫然包括傅氏集团。
"你安排的？"
傅临渊不置可否："我只是提供舞台。表演的是你。"
次日清晨，季扶摇站在试镜场地外，仰头望着高耸的写字楼。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练功服，头发高高扎起，看起来干练利落。
"季小姐？"一个戴眼镜的助理迎上来，"请跟我来，导演已经在等了。"
试镜室内，詹姆斯导演正和武术指导讨论着什么。看到季扶摇进来，他友好地点头示意。
"傅总推荐的人，我很期待。"导演的英语带着浓重口音，"听说你有真功夫？"
季扶摇微笑："学过一些。"
武术指导递给她一把道具短刀："能展示几个基本动作吗？"
季扶摇接过刀，在手中转了一圈。刀虽然是假的，但重量和平衡感都很逼真。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
起初是几个基础招式，干净利落。渐渐地，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刀光如银蛇般在空中划出凌厉的轨迹。最后，她一个鹞子翻身接旋风腿，短刀脱手飞出，精准地钉在五米外的靶心上。
室内鸦雀无声。
"Holy shit!"导演惊呼，"这太不可思议了！"
武术指导却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季扶摇面前："你从哪里学来的'飞燕回旋'？"
季扶摇心头一紧。"飞燕回旋"是已故武术大师李沧海的独门绝技，从不外传。
"我...小时候跟一个老师傅学过。"她含糊其辞。
武术指导摇头："不可能。这招李大师只教过一个人——"他顿住了，上下打量着季扶摇，"陆栖柒。"
气氛瞬间凝固。导演疑惑地看向武术指导："什么意思？"
"这位小姐的招式，和陆影后当年拍《刺客》时用的一模一样。"武术指导的声音有些发抖，"连收势时的小习惯都相同——拇指会不自觉地擦过刀柄末端。"
季扶摇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拇指正按在刀柄尾端——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连伪装成季扶摇时都没改掉。
导演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眼熟！你是陆栖柒的徒弟？"
季扶摇勉强一笑："算是吧。"
"太棒了！"导演兴奋地拍手，"角色就是你的了！陆栖柒的传人，这宣传点太完美了！"
离开试镜室，季扶摇的后背已经湿透。她太大意了，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动作会暴露这么多信息。
手机震动起来，是傅临渊的短信：「表现不错。顶楼餐厅等你。」
季扶摇咬咬牙，决定当面问清楚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顶楼餐厅空无一人，显然被包场了。傅临渊坐在窗边的位置，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恭喜。"他示意她坐下，"詹姆斯刚打电话，对你赞不绝口。"
季扶摇没有碰面前的茶杯："故意的？"
傅临渊不置可否，推过礼盒："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把古董匕首——十八世纪波斯皇室藏品，刀柄镶嵌着绿松石和红宝石。季扶摇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把刀她太熟悉了，是陆栖柒收藏中最珍爱的一件。
"怎么会在你这里？"她的声音发紧。
"你送给我的。"傅临渊轻声道，"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
季扶摇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不可能！我从未——"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碎片般的画面涌入脑海：昏暗的仓库、交换的信物、枪声、鲜血...还有一个男人的脸——年轻的傅临渊，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苦。
"想起来了吗？"傅临渊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季扶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扶住桌子才没有跌倒。那些记忆太过混乱，像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的画面。
"不够...清晰..."她艰难地说，"只记得...血...很多血..."
傅临渊起身扶住她颤抖的肩膀："那天晚上，你救了我，但自己中了三枪。"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我找到你时，你已经没有呼吸了。"
季扶摇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的痛苦如此真实，让她的心脏狠狠抽紧。
"然后呢？"她轻声问。
"然后你消失了。"傅临渊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耳后的伤疤，"直到三个月后，我在医院监控里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醒来，自称季扶摇。"
季扶摇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那些泪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怎么擦也擦不完。
傅临渊突然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胸膛温暖宽厚。季扶摇本该推开他，却鬼使神差地靠得更近。
"我会帮你找回记忆。"傅临渊在她耳边低语，"无论需要什么代价。"
季扶摇闭上眼睛。理智告诉她不该相信这个男人，但某种更深层的本能却让她想要依赖他。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蝴蝶终将飞回蛛网。M向你问好。——夜莺」
季扶摇浑身僵硬。蝴蝶——这是组织对她的称呼。而"M"...杨雯还活着？
"怎么了？"傅临渊察觉到她的异常。
季扶摇迅速锁屏："没什么，垃圾短信。"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关于找回记忆...你有什么计划？"
傅临渊似乎看出她在转移话题，但没有拆穿："从源头开始。"他拿出一张照片，"今晚有个慈善拍卖会，这件物品会出现。"
照片上是一枚孔雀胸针——陆栖柒从不离身的幸运物。
"它怎么会..."
"被'暗鸦'收缴的战利品。"傅临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花了很大代价才追踪到它的下落。"
季扶摇的指尖轻抚照片。这枚胸针是她第一次获奖时养母送的礼物，背面刻着她的名字缩写。如果能拿回来...
"我去。"她斩钉截铁地说。
傅临渊点头："我会安排。不过..."他停顿一下，"你需要以陆栖柒的身份公开露面。"
季扶摇咬住下唇。这意味着她将彻底暴露在"暗鸦"的视线下，危险系数倍增。但为了找回记忆，值得冒险。
"成交。"
离开餐厅时，季扶摇在电梯里偶遇一个戴鸭舌帽的清洁工。擦肩而过的瞬间，对方低声说了一句："夜莺啼血，蝴蝶归巢。"
季扶摇的身体瞬间绷紧。这是"暗鸦"的接头暗语。
清洁工没有停留，推着车径直走开。季扶摇强忍追上去的冲动，走进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她发现清洁工左手小指上戴着一枚蛇形戒指——杨雯从不离身的信物。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果杨雯还活着，那么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的记忆会出现断层？而傅临渊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的瞬间，季扶摇做出了决定——今晚拍卖会后，她要独自会一会这个"杨雯"。
无论对方是敌是友，有些答案，必须亲自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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