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季扶摇从噩梦中惊醒。
她浑身被冷汗浸透，手指死死攥着床单。梦中反复闪现的画面依然清晰——滂沱大雨中，傅临渊举枪对准她的眉心，扣下扳机...
床头柜上的孔雀胸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季扶摇伸手触碰它，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稍微平静了些。杨雯给的手机藏在枕头下，像一块烧红的炭，提醒着她必须尽快查看内容。
确认房门锁好后，季扶摇取出手机，用被子蒙住头才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蓝光，显示需要指纹解锁。她将大拇指按上去，系统却提示"认证失败"。
"怎么可能..."季扶摇皱眉，换食指尝试，依然失败。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短信自动弹出：
「指纹验证错误。启动安全协议。5秒后自毁。5...4...」
季扶摇咒骂一声，迅速将手机扔进床头的水杯。一阵细微的噼啪声后，水面浮起几缕白烟。手机彻底报废了。
陷阱。杨雯根本没指望她能解锁手机，只是想确认她的身份。季扶摇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孔雀胸针背面刻的字——"生死与共"。如果傅临渊真的背叛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刻字？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季扶摇瞬间绷紧身体，悄无声息地滑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庄园围墙上，一个黑影正快速移动。
不是傅临渊的人。他的保镖巡逻有固定路线和时间，而这个入侵者明显熟悉安保盲区。
季扶摇迅速换上黑色运动服，将匕首别在后腰。她需要活捉一个"夜莺"成员问清楚情况。
从二楼消防梯悄声落地，季扶摇像猫一样融入阴影中。入侵者共有三人，正分头行动。她锁定最靠近主楼的那个，尾随其后。
黑衣人熟练地撬开书房窗户，翻身而入。季扶摇等了十秒才跟进，却发现书房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留着几个潮湿的脚印，通向墙上的油画。
油画后是通往密室的暗门，此刻微微敞开。季扶摇屏住呼吸靠近，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对话声。
"...确认目标在二楼卧室..." "...主电源切断后行动..." "...优先获取记忆芯片..."
记忆芯片？季扶摇心头一凛。难道她的大脑中被植入了什么？
一声轻微的"咔哒"从背后传来。季扶摇本能地侧身翻滚，一发麻醉针擦着她的脸颊钉入墙壁。第四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门口！
没有犹豫，季扶摇拔出匕首掷向对方喉咙。黑衣人勉强躲开，季扶摇已经欺身而上，一记手刀精准砍在他颈动脉上。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地。
密室里的三人听到动静冲出来。季扶摇抓起桌上的青铜镇纸砸向最前面那个，同时一个扫堂腿放倒第二个。第三人拔枪射击，她侧身避开子弹，借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拧——
"咔嚓"骨裂声伴随着惨叫。季扶摇夺过手枪，枪柄重重击在对方太阳穴上。
不到二十秒，四名训练有素的特工全部倒地。季扶摇喘着气检查他们的装备——清一色的"夜莺"标配武器，但没有任何身份标识。
她正要搜查密室，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刺痛。转身的瞬间，视野开始模糊。第五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出现，手中的麻醉枪还冒着白烟。
"蝴蝶小姐..."对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首领向你问好..."
季扶摇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一个飞踢将麻醉枪踹飞。但药效发作太快，她的动作已经变得迟缓。黑衣人轻松避开攻击，一记手刀砍在她后颈。
倒地前的最后一刻，季扶摇看到书房门被踹开，傅临渊持枪冲了进来...
意识浮浮沉沉。季扶摇感觉自己被搬动，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
"...全部处理掉了..." "...伤口需要缝合..." "...记忆芯片安全吗..."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左臂传来，迫使她发出一声呻吟。
"醒了？"傅临渊的声音近在咫尺。
季扶摇艰难地聚焦视线。她躺在熟悉的卧室里，左臂缠着绷带，傅临渊正坐在床边为她注射什么。
"别动。"他按住她想挣扎的手臂，"这是抗生素。你失血不少。"
季扶摇的喉咙干得像沙漠："黑衣人..."
"都解决了。"傅临渊的眼神晦暗不明，"四个送去了警局，一个永远闭嘴了。"
永远闭嘴——意味着死了。季扶摇不禁打量眼前的男人。他换了居家服，头发微乱，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依然掩不住那股凌厉的气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关节处的擦伤和血迹，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为什么..."季扶摇的声音嘶哑，"不问我为什么会格斗？"
傅临渊放下注射器，轻轻掀起她左臂的绷带："因为这个。"
绷带下是一道已经缝合的伤口，位置与陆栖柒某次任务中受伤的报道照片完全一致。
"肩胛骨下方还有一道三厘米的疤痕，右大腿内侧有一处枪伤。"傅临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需要我继续说吗，陆栖柒小姐？"
季扶摇闭上眼。伪装彻底破裂了。她早该知道瞒不过傅临渊这样的专业人士。
"你想怎样？"
出乎意料，傅临渊只是重新包扎好她的伤口，然后为她掖了掖被角："休息吧。发烧到39度还想着打架，也就只有你了。"
季扶摇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滚烫，头痛欲裂。高烧模糊了她的判断力，否则不会这么轻易暴露。
"水..."她艰难地开口。
傅临渊扶起她，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季扶摇小口啜饮，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那个伤..."
"你留下的。"傅临渊放下水杯，"一年前，在码头仓库。"
季扶摇的记忆再次出现断层。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傅临渊似乎看出她的困惑，轻轻叹了口气："睡吧。等退烧了再说。"
或许是高烧削弱了意志力，季扶摇罕见地没有反驳，顺从地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傅临渊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别走..."她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梦呓般呢喃，"夜莺...危险..."
傅临渊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你知道'夜莺'？"
但季扶摇已经陷入昏睡，无法回答。她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傅临渊试图抽出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别...丢下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阿渊..."
这个称呼像电流般击中傅临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真正的陆栖柒，在他还是"渊龙"的时候。
一整夜，傅临渊都守在床边。季扶摇的高烧反复，几次惊醒又昏睡过去。凌晨时分，她开始说胡话，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任务代号和地名，偶尔夹杂着几句外语。
最令傅临渊震惊的是，她在梦中用陆栖柒的身份与他对话：
"任务完成...资料在胸针里..." "杨雯是叛徒...别相信她..." "芯片...芯片在我左肩..."
傅临渊立刻检查了她的左肩，果然摸到一块微小的硬物——皮下植入的记忆芯片。难怪"夜莺"不惜冒险闯入庄园也要得到它。
天亮时分，季扶摇的烧终于退了。傅临渊刚想松口气，却听见她清晰地喊了一声："傅临渊！"
"我在这里。"他立刻凑近。
季扶摇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明了许多。看到近在咫尺的傅临渊，她明显愣了一下："你...一直在这里？"
傅临渊没有回答，而是递给她一杯温水："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季扶摇小口喝水，突然意识到什么，"我说了什么吗？"
"很多。"傅临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包括叫我'阿渊'。"
季扶摇的手一抖，水杯差点脱手。这个称呼太过私密，只存在于她最零碎的记忆片段中。
"我..."
"不用解释。"傅临渊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他离开后，季扶摇迅速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除了左臂的伤口，其他部位没有大碍。她试着坐起来，一阵眩晕立刻袭来，不得不扶住床头柜。
柜子上放着一个金属托盘，里面是取出的子弹和...一块沾血的微型芯片。季扶摇拿起芯片，心跳加速。这就是黑衣人提到的"记忆芯片"？它怎么会在她身体里？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她迅速躺回床上，将芯片藏在掌心。傅临渊端着餐盘进来，上面是热气腾腾的白粥和几样小菜。
"吃点东西。"他将餐盘放在她腿上，"医生说你至少休息两天。"
季扶摇没有动筷："为什么帮我？"
傅临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说过，物归原主而已。"
"什么原主？"
"你。"傅临渊直视她的眼睛，"陆栖柒的记忆，陆栖柒的人生。"
季扶摇握紧掌心的芯片，指甲深深掐入皮肉。她不知道还能相信傅临渊多少，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我真是陆栖柒，"她慢慢地说，"那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失忆？"
傅临渊的表情变得复杂："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有的是时间。"
"但不是现在。"傅临渊指了指餐盘，"先吃饭，然后吃药。等你伤好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季扶摇想反驳，但虚弱的身体让她不得不妥协。她小口喝着粥，突然想起什么："那些黑衣人...真的是'夜莺'的人？"
傅临渊点头："'暗鸦'的精英暗杀小队，专门处理叛徒。"他顿了顿，"和你我这样的前成员。"
季扶摇的勺子停在半空："我也是'暗鸦'的成员？"
"顶级特工，代号'蝴蝶'。"傅临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我的搭档，也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季扶摇追问："也是什么？"
"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傅临渊站起身，"休息吧，晚上我再来看你。"
门关上后，季扶摇立刻摊开手掌。记忆芯片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在阳光下呈现暗红色。她小心地将芯片藏进床头柜的暗格，然后躺回床上，思绪万千。
傅临渊的话填补了她记忆的一些空白，但同时也带来更多疑问。如果她真的是"暗鸦"特工，为什么会被组织追杀？而傅临渊又为什么对她如此...温柔？
最令她不安的是，尽管理智告诉她不能轻信傅临渊，心底却有个声音在不断低语：相信他。
这种矛盾撕扯着她的神经。季扶摇闭上眼睛，试图捕捉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雨夜、枪声、鲜血...还有一个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不知何时，她又睡着了。这一次，梦里没有枪声和追杀，只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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