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顾阳的闹钟在响到第三遍时，才被他无意识地按掉。他直到凌晨五点才躺下，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与“星辰文学网”编辑的聊天窗口。对方对《星辰予你》的最新修改稿给予了高度肯定，一句“很有出版潜力，请保持联系”让他兴奋得彻夜难眠，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
周六清晨，苏寒雪早已收拾妥当，看了看时间，离约定出发只剩半小时，顾阳却依旧音讯全无。她拨通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
“喂……”电话那头传来顾阳带着浓重鼻音、迷迷糊糊的嗓音，显然是还没清醒。
“顾阳，我们该出发了。”苏寒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啊……出发？”顾阳似乎在努力重启大脑，顿了几秒，才嘟囔着说，“……别急嘛，皇帝不急太监急……”
苏寒雪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声音瞬间降了八度，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顾阳，你再说一遍？”
这冰冷的语调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顾阳瞬间清醒，冷汗都吓出来了。“不是！寒雪你听我解释！我是说……我是那个太监！不对！我的意思是，我马上就好，立刻出发！”他语无伦次地找补，恨不得穿越回几秒钟前捂住自己的嘴。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接你！”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找衣服，一边急切地问。
苏寒雪听着他那边兵荒马乱的声音，气消了大半，无奈道：“你打开窗户看看。”
顾阳心头一跳，赤脚冲到窗边，猛地推开窗——只见苏寒雪正站在楼下，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晨光中仰头看着他。
“我马上下来！”他喊了一声，砰地关上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楼，完全忘了洗漱这回事。
等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苏寒雪面前，头发乱翘，眼角还带着睡意，苏寒雪上下打量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没洗漱吧？快去，我等你。”
顾阳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挠挠头，又飞快跑回楼上。
等他们紧赶慢赶到车站，最早的一班直达车刚刚开走。下一班要等两个小时，而转乘公交车则需要将近四个小时。
“对不起，寒雪，都怪我……”顾阳满脸愧疚。
“没关系，坐公交吧，还能看看风景。”苏寒雪摇摇头，拉着他上了那趟漫长的城乡公交。
车子摇摇晃晃地行驶了两个多小时，苏寒雪轻轻按了按胃部。起得太早，又没吃什么东西，她有点饿了。
顾阳时刻关注着她，立刻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包裹：独立包装的小蛋糕、洗干净的草莓、还有保温杯里温热的豆浆。“就知道你会饿，先垫垫。”
苏寒雪心里一暖，选了那个她最喜欢的奶油小蛋糕，小口吃起来。她看着顾阳期待表扬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谢谢你，顾宝。”
“顾宝”两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中了顾阳。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即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巨大的惊喜淹没了他。“你……你刚才叫我什么？”他凑近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再叫一次，好不好？”
苏寒雪脸颊绯红，扭过头看向窗外：“……不要。”
“寒雪，好寒雪，再叫一次嘛，就一次……”顾阳抓住她的衣袖，小声地撒娇。
苏寒雪被他磨得没办法，回头看着他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一软，用气声飞快地又重复了两遍：“顾宝，顾宝……这下够了吧？”
“够了！够了！”顾阳心花怒放，感觉这四个小时的车程瞬间变成了蜜糖之旅。
兴奋劲过后，公交车的颠簸和密闭空间让苏寒雪开始有些晕车，脸色微微发白。顾阳察觉了，立刻收起嬉笑，让她靠窗坐好，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手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肩头是他有力的支撑。苏寒雪安心地闭上眼睛，在规律的颠簸中，意识渐渐模糊。在半梦半醒间，她无意识地呢喃：“顾宝……”
“嗯？我在。”顾阳轻声回应。
“奶奶说……要看到我们结婚……”她声音很轻，像梦呓。
顾阳心头一颤，收紧手臂，郑重地在她耳边低语：“一定会的。”
“那……”她的声音更模糊了，却像一颗石子投入顾阳心湖，“《星辰予你》……就是我们的聘礼了……”
顾阳浑身一震，低头看着怀中女孩安静的睡颜，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与豪情涌上心头。
“寒雪，到了。”不知过了多久，顾阳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寒雪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窝在顾阳怀里，他的手臂一直护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身，揉了揉眼睛。
两人出了车站，打车直奔奶奶家。
奶奶早已等在门口，见到他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苏寒雪拿出准备好的平板电脑，耐心地跟奶奶解释用法，说以后可以用它看戏、视频。
奶奶嘴上嗔怪着：“又乱花钱！我这老太婆哪会用这些洋玩意儿。”但眼里的欢喜和骄傲却藏不住，拿着平板摸了又摸。
饭桌上，奶奶不停地给他们夹菜，碗里堆得像小山。“多吃点，看你们俩，读书辛苦，都瘦了。”
趁苏寒雪去厨房帮忙洗碗的间隙，奶奶拉着顾阳的手，语重心长：“小阳啊，小雪这孩子，命苦，心里装着事，从不肯轻易依赖人。现在她肯依赖你了，我把她交给你，你要替我护着她。”顾阳收敛了所有玩笑的神色，目光坚定地看着奶奶：“奶奶，您放心。有我在，绝不会再让她一个人扛。我会用一辈子对她好。”
吃过午饭，奶奶拉着苏寒雪的手进了里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老人家用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着苏寒雪的手背，语气变得郑重而意味深长：“小雪，顾阳是个好孩子，真诚，靠得住。你不能辜负人家，知道吗？”
苏寒雪看着奶奶慈祥而认真的眼睛，重重地点头。
“两个人在一起，以后难免会遇到沟沟坎坎，”奶奶继续说着，目光似乎看向了很远的未来，“我希望你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一起面对，互相扶持。”
她收回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最牵挂的孙女，声音里带着最深切的期盼：“如果我这把老骨头，能亲眼看到你们结婚，成立自己的小家，那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苏寒雪瞬间湿了眼眶。她握住奶奶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认真：“奶奶，您放心。我会的。我会和顾阳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我也一定会……让您亲眼看到那一天，完成您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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