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青序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是医院来电——母亲术后醒来,要见他。
他一个激灵翻身下床,快速洗漱完下楼,发现谢长渊已经在餐厅了。
穿着家居服,慢条斯理地喝咖啡,面前摊着财经报纸。
“醒了?”
男人抬眼,目光落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
“吃完早餐,我送你去医院。”
季青序本想拒绝,但想到母亲,还是拉开椅子坐下。
早餐是中式的,豆浆、小笼包、蒸饺,热气腾腾。
他夹了个小笼包咬一口,汤汁溅出来,烫得直吸气。
谢长渊把一杯温豆浆推到他手边:“慢点,没人跟你抢。”
季青序含糊道:“谢总家还有中式早餐,难得。”
“你母亲以前爱吃。”
谢长渊声音淡,“厨子没换。”
季青序动作一顿,抬眼看他,男人却低头继续看报纸,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
他垂下眼,没再追问。
饭后,司机送他们去医院。
VIP病房在三楼,走廊安静,消毒水味混着百合花香。
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带着笑,看见季青序进来,眼睛一亮:
“阿序!”
季青序快步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掌心冰凉。
“妈,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母亲声音虚弱。
“医生说我命大,遇到了好人。”
好人?季青序心里冷笑,面上却温柔:“嗯,好人。”
谢长渊站在病房门口,没进来,只冲母亲微微颔首:“季夫人,安心休养,费用不用担心。”
母亲连连道谢,眼里满是感激。
季青序垂下眼,掩去情绪。
探视时间有限,医生进来查房,示意他们先出去。
季青序走到门口,谢长渊侧身让他先过,两人肩并肩往外走,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谢长渊是冷冽的雪松,季青序是医院消毒水混着阳光。
电梯里,谢长渊忽然开口:
“肾源排异期需要大量抗排异药,一盒三万,一周用量。”
季青序攥紧拳头:“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男人侧头看他,语气平静,“再跳一次轨?”
季青序咬牙:“谢总放心,我命硬,死不了。”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一楼,门开,外面阳光刺眼。
谢长渊先一步走出去,阳光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像神祇又像恶魔。
他回头,逆光里看不清表情:“季青序,我给你两条路。
一,乖乖待在我身边,医药费我全包。
二,继续折腾,看你先弄垮我,还是先弄死自己。”
季青序眯眼看他,良久,笑了:“谢总,成年人不做选择题,我全都要。”
下午,在谢氏总部。
68楼会议室,长桌两侧坐满高管,投影屏上是今早直播的剪辑版,弹幕被和谐得只剩。
“啊啊啊好帅”。
谢长渊坐在首位,手指轻敲桌面,节奏均匀,却听得人心里发毛。
公关部经理战战兢兢:“热搜已经压到第十,但网友嗑CP热情太高,强行撤热搜反而适得其反……”
谢长渊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
“三小时内,我要看到新的舆论方案。重点突出季青序的负分身份,强调主轨绑定制度的合理性。”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问:“那谢总救人……”
“英雄救美,”谢长渊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也是制度优越性的一部分。”
会议结束,人散得飞快。
谢长渊回到办公室,落地窗外乌云压城,像随时会塌下来。
他扯松领带,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晃动。
平板亮起,是季青序的定位——医院花园。
少年坐在长椅上,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低头看手机,嘴角带笑,不知在和谁聊天。
谢长渊盯了片刻,忽然开口:“季青序。”
声音不大,却通过腕表内置的麦,直接传进季青序耳朵。
长椅上的人明显一僵,抬头四处张望。
“别找了。”
谢长渊晃着酒杯,“腕表有监听功能。”
季青序咬牙:“谢总,偷听违法。”
“在我家,我就是法。”
男人语气慵懒,“提醒你一句,再敢自杀,我不止让你全家陪葬,还会把你母亲的肾源撤了。”
季青序脸色瞬间煞白:“你敢!”
“你可以试试。”
谢长渊喝光杯中酒,冰球撞在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季青序,你最好乖乖听话,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电话挂断。
季青序坐在长椅上,指节攥得发白,良久,缓缓松开。
他低头,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发给周屿——
【计划提前,今晚动手。】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眼底,像碎了一地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