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化疗日记

2018年11月15日，多云

化疗室的白色灯光刺得眼睛发酸。沈念初躺在病床上，看着点滴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像极了时间的刻度。陆明川说这是最温和的化疗方案了，可她还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念初，喝点水。"陆明川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保温杯。

她摇摇头，把脸转向窗外。窗外有几棵光秃秃的树，枝丫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宁愿一个人面对这些。

化疗日记的第一页，她用颤抖的手写下："今天是第一次化疗，药水很凉，像极了那年冬天顾承泽借给我的那把黑色折叠伞。"

2018年11月16日，小雨

恶心感持续了一整夜。沈念初蜷缩在病床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明川半夜来查房，轻轻调整了输液速度。

"明川，"她突然抓住他的白大褂，"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撑不过去..."

"别胡说。"陆明川打断她，声音有些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松开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窗外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像是一声声叹息。

化疗日记的第二页："今天陆明川守了我一夜。他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温柔。"

2018年11月17日，晴

顾承泽又来了。这次他站在病房门口，欲言又止。

"念初，"他最终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

她摇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药水的苦涩，让她想起高中时顾承泽借给她的那瓶柠檬味汽水。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多希望此刻站在我床边的是别人。

化疗日记的第三页："顾承泽今天来看我了。他站在门口的样子，像极了我素描本里画了无数次的那个背影。可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画过他那么多次。"

2018年11月18日，阴

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沈念初对着镜子，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陆明川推门进来时，她正把掉落的头发一把把抓进垃圾袋。

"念初..."他声音发紧。

"没事，"她抬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这样比较省事，不用等它们自己掉光。"

化疗日记的第四页："今天我开始掉头发了。陆明川说这是正常的，可我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消失。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顾承泽会记得我吗？应该不会吧，我们毕竟只是朋友。"

2018年11月19日，雪

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沈念初靠在窗边，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她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她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着顾承泽和苏媛共撑一把伞走过。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曾经那么羡慕伞下的那个位置。

化疗日记的最后一页："今天下雪了。陆明川说等我好了，带我去北方看真正的雪。可我知道，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如果这是最后一章，我想写点什么..."

她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最终轻轻落下：

"顾承泽，如果你看到这些文字，希望你永远记得，曾经有个女孩，在素描本里画了你无数次。但她从来没敢告诉你，因为她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影子，一个替代品。"

——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有些喜欢，注定只能藏在化疗日记的背面。

陆明川轻轻合上日记本，把它放进抽屉里。窗外，雪依然在下，无声无息地覆盖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