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亲你吗

雪后的天气并没有立刻放晴，反而持续降温，北风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寒假的日子悠闲而绵长，林朔和苏念一像高中时一样，常常约着出门。有时是去图书馆看看书，有时是去看一场电影，更多时候，只是漫无目的地在熟悉的街道上散步，重温旧日时光。

　每次出门前，苏妈妈总会叮嘱：“一一，外面冷，把围巾手套都戴好！”

　苏念一嘴上应着：“知道啦妈！”但往往一出门，就被冷风吹得一哆嗦，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又忘了戴围巾。

　而林朔，似乎总能预料到这一点。

　这天，他们约好去逛新开的书店。苏念一刚跑下楼，就看到林朔已经等在楼下，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

　“等很久了吗？”她小跑过去，呼出的气息在空中结成白雾。

　“刚到。”林朔说着，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脖颈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自然地解开自己脖子上那条灰色羊绒围巾——那是苏念一之前送他的生日礼物——然后上前一步，仔细地、一层层地围在她的脖子上，将下巴和半张脸都严严实实地护住，最后熟练地打了个结。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围巾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清爽的洗衣液香味，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意。苏念一的小半张脸埋在柔软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我又忘了。”

　“知道你会忘。”林朔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他伸手，将她羽绒服的帽子也给她戴好，拉绳轻轻收紧，确保冷风不会灌进去。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看了看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低声道：“走吧。”

　苏念一跟在他身边，感受着脖颈间的温暖，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她想起高中时，无数个寒冷的早晨和傍晚，他也是这样，总是默默地多带一件外套，或者在她抱怨冷的时候，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围巾手套塞给她。

　他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对她细致入微的洞察力和保护欲，总是在她自己意识到需求之前，就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林朔，”她小声叫他，“你把围巾给我了，你不冷吗？”

　林朔侧头看她，眼神平静：“我穿得多。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你不能感冒。”苏念一心里一颤。

　林朔记得另一时间线里，她体质稍弱，冬天容易感冒发烧，每次生病，他看起来比她还要难受，守在她身边，眉头总是紧锁着。原来这份下意识的过度保护，早已刻进了他的骨子里，跨越了时间，成为了本能。

　在书店里，暖气开得很足。苏念一觉得有些热，下意识地想解开围巾。

　刚抬手，旁边正在看书目的林朔就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一样，头也没抬就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暖气足，但出去会着凉。先戴着。”

　苏念一：“……”她乖乖放下手，心里嘀咕：这家伙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传感器？

　　直到离开书店，重新走到凛冽的寒风中，苏念一才无比庆幸这条围巾的存在。

　她偷偷看向身边挺拔的身影，他穿着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厚重的黑色羽绒服，脖颈暴露在冷空气里，却似乎丝毫不觉得冷。她悄悄伸出手，勾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果然，指尖有些冰凉。

　“你的手有点冷。”她说着，用力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想用自己的手帮他焐热。林朔身形微顿，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很小，很软，努力地想包裹住他的手指，传递过来的温度却真实而灼人。

　他反手将她的手完全包拢在自己掌心，然后一起塞进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这样就好了。”他目视前方，语气依旧平淡，但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

　口袋里的空间很温暖，他的手很快回暖，然后稳稳地包裹着她的。苏念一抿着嘴偷笑，心里那点因为被“管束”的小小抱怨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寒假里反复上演。无论去哪里，林朔总是那个记得带伞、带纸巾、带充电宝、以及多带一条围巾或一双手套的人。

　他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和小毛病，并在她犯懒或遗忘时，无声地替她补上。苏念一从最初的不习惯和一点点“抗议”，到后来渐渐习以为常，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被全方位照顾和重视的感觉。

　她知道，这不是束缚，而是他表达爱意的、最独特也最踏实的方式。这份跨越了时间线的、深植于潜意识的守护，是她独一无二的珍宝。

　寒冷的冬天，因为有了这份无微不至的温暖，而变得不再难熬。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路灯次第亮起，在寒冷的冬夜里投下一个个温暖的光圈。他们刚从小城唯一一家独立影院出来，看了一场温馨的老电影，手牵着手，慢悠悠地往苏念一家方向走。

　电影里男女主角分别时那个克制的、却充满情感的吻别镜头，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着些许暧昧的气息。林朔握着苏念一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

　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寒风偶尔卷起地上的残雪。走到一段相对僻静、被高大梧桐树阴影笼罩的人行道上时，林朔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苏念一正低头看着两人步调一致的脚步，感觉到他停下，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林朔转过身，面对着她。路灯的光线被枝叶切割得斑驳，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显得格外专注。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从她明亮的眼睛，缓缓移到她被围巾包裹、只露出一点的柔软唇瓣上。

　苏念一被他看得有些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细微声响和他的呼吸声。林朔喉结微动，似乎斟酌了一下，才微微低下头，靠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小心翼翼：

　“念念……”他叫她的名字，气息温热地拂过她的额发，“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尽管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在校园僻静的角落，在电影院昏暗的光线下，他也曾情不自禁地轻吻过她的额头或脸颊，甚至有一次在她生日那天，在宿舍楼下，她主动亲过他之后，他回应了一个短暂却炽热的唇瓣相触。

　但每一次，他都会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克制，先征求她的同意。他太清楚她容易害羞的性子，生怕唐突了她，吓到她。

　苏念一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幸好有围巾和夜色的遮掩，才不至于那么明显。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飞快地垂下眼帘，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轻颤着。

　她没有立刻回答，手指下意识地绞住了他的衣角。

　林朔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只是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温热的手心，无声地安抚着她的紧张。

　过了好几秒，苏念一才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风吹散：“……嗯。”

　得到许可，林朔的眼神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缓缓低下头，动作轻柔地、试探般地靠近。

　他没有急着触碰她的唇，而是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然后他的吻才慢慢下移，掠过她的鼻尖，最后，无比珍重地、温柔地覆上了她柔软微凉的唇瓣。

　这是一个极尽温柔和克制的吻。没有深入的侵略性，只是唇瓣轻柔地厮磨、贴合，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的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环在她的腰后，将她稳固地护在自己的怀抱里，隔绝了外界的寒冷和视线。

　苏念一起初身体有些僵硬，闭着眼睛，感受着他唇上带来的温热触感和轻微的压迫感。他的气息完全将她笼罩，清冽又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渐渐地，在他的温柔引导下，她放松下来，开始生涩地、小心翼翼地回应了一下。

　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林朔的呼吸明显重了一分，环在她腰后的手收紧了些，但这个吻依旧温柔而绵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退开少许，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乱，灼热地交织在一起。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份亲密无间的静谧和悸动。

　苏念一脸颊滚烫，把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他胸前的羽绒服里，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娇嗔：“……下次不许在路上这样问……”

　林朔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他抱紧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从善如流地应道：“好。下次……我尽量忍住。”

　但他知道，下次他大概还是会问。因为珍惜，所2

以情愿克制；因为深爱，所以格外尊重。这份小心翼翼，本身就是爱意最真挚的体现。

　寒风吹过，卷起些许雪沫，却丝毫无法冷却两人之间汹涌的暖流。他们相拥着站了一会儿，才重新牵起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彼此紧握的手，比之前更加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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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觉得‘回家’这个词好浪漫，回家，回我们的家……”

林朔回想，这是苏念一在另一时间线说过的话，在回家的路上，她牵着他的手晃动着，“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