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苏念一正窝在被窝里看书，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林朔”的名字。
她有些意外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往日清冷平稳的声线，而是异常沙哑、模糊，甚至带着点脆弱依赖的咕哝声。“念念……念念……”声音很轻，像是梦呓，还夹杂着沉重滚烫的呼吸声。
苏念一的心瞬间揪紧了：“林朔？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头疼……”他含糊地抱怨，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好热……又冷……你在哪儿？”
“我在家。你是不是发烧了？”苏念一立刻坐直身体，语气焦急，“叔叔阿姨呢？”
“……出去了……”他答非所问，思绪似乎飘得很远，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和恐慌，“找不到……找不到你了……念念……你去哪儿了？”他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别走……”
这番话颠三倒四，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某个尘封的、属于另一个时间线的恐惧盒子。
苏念一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下，又酸又疼。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电话那端的人正被高烧和某种深藏的、巨大的不安折磨着。
“林朔，你听我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放得极尽温柔，“我没有走，我就在这里。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在家吗？”
“……嗯……家……”他似乎稍微被安抚了一点，但依旧执着地喃喃低语，“冷……空荡荡的……你别走……”
“我不走，我马上就来陪你。”苏念一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掀开被子下床，飞快地套上外套，“你乖乖躺着，别乱动，等我，好不好？”
“……快点……”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耗尽了力气，只剩下模糊的祈求，“要念念……找不到……我会怕……”电话没有挂断，苏念一能听到他那边传来不均匀的呼吸声。
她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跟妈妈详细解释，只匆匆说了句“妈，林朔好像发烧得很厉害，他一个人在家，我过去看看！”就抓过钥匙和钱包冲出了门。
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他身边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林朔家，输入他之前告诉她的密码的手都有些颤抖。推开门的瞬间，屋内一片漆黑寂静，只有空调运转的低鸣。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借着手机的光亮，她快步走向他的卧室。房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
林朔蜷缩在床上，被子只盖了一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手机还被他无意识地攥在手里，贴在耳边。他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紧锁着，嘴唇干涩，时不时发出难受的呓语。
苏念一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轻轻走过去，先是小心翼翼地拿下他手里的手机，挂断了电话。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滚烫的温度让她心惊。
她赶紧去卫生间打了盆温水，拿来毛巾，细心地替他擦拭额头和脖颈上的汗渍。冰凉的触感似乎让他舒服了一些，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
她找到药箱，翻出退烧药，轻声哄着他：“林朔，乖，起来吃点药再睡。”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没有焦点，但似乎认出了她，异常配合地就着她的手吃了药，喝下了大半杯温水。
做完这一切，苏念一想去把水盆放好，刚站起身，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依赖。“别走……”他再次呓语，声音沙哑得厉害，“念念……别走……”苏念一重新坐回床边，反手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听到她的保证，林朔似乎安心了些，但手依旧没有松开。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用尽了力气，却又像是遵循着本能，微微侧身，手臂一揽，将坐在床边的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苏念一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心跳声又快又重，敲击着她的耳膜。“林朔……”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怕压到他。“别动……”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处，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他的拥抱很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后怕和巨大的依赖。
然后，她听到他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带着浓重鼻音和委屈的语调，在她耳边模糊地低喃：“念念……你这一次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为什么找不到你了……我找了好久好久……”
“黑乎乎的……哪里都没有……”
“我要念念……我不想让你走……再也别走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逻辑混乱，却像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入苏念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虽然不明白他话里全部的深意，但那浓烈的、跨越了时空般的恐惧和眷恋，却让她眼眶瞬间就湿了。
她不再挣扎，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抱着，一只手轻轻回抱住他，另一只手像安抚孩子一样，一下下地、轻柔地拍着他的背。
“不走，我不走。”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就在这儿，哪里都不去。你发烧了，在做噩梦呢，乖乖睡觉，我保证你明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真的？”他含糊地问，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真的，我保证。”她郑重地承诺，低头，轻轻吻了吻他发烫的额头，“睡吧，我守着你。”
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或许是她的承诺和拥抱带来了极大的安抚，林朔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沉重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但他抱着她的手臂，却始终没有松开。
苏念一就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靠在床头，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他怀抱的力度和温度，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软和甜蜜。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这一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深刻的纽带将他们紧紧缠绕。他的恐惧，他的依赖，他的呓语，都像朦胧的碎片，指向一个她尚未完全知晓、却能深切感知的关于“失去”的过去。
而她此刻的守护，则成为了照亮那片迷雾、抚平那些伤痕的、确定无疑的现在和未来。
她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更紧地回抱住了他，在他耳边用气声轻轻地说：“嗯，不离开。守着你。”“乖乖的，睡吧，睡吧。”
宿命般的牵绊，在这一刻，于病中的依赖和清醒的守护间，悄然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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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洒在卧室的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林朔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高烧退去后的身体带着一种虚脱般的乏力，但头脑却清明了许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然后，他感觉到了不同。
怀里抱着一个温软的身体。
他猛地一怔，下意识地低头。
苏念一正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熟。她侧躺着，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呼吸均匀清浅，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毛衣，外面随意搭着他的外套，显然是在这里守了他一夜。
而他的手臂，正牢牢地环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箍在怀里，姿势充满了占有和保护欲。
昨晚模糊的记忆碎片一点点回笼：滚烫的体温、头痛欲裂、冰冷空荡的房间、巨大的恐慌……然后是她焦急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她冰凉柔软的手替他擦汗、她耐心地哄他吃药、她一遍遍温柔的保证……
还有那些他因为高烧而失控说出的、深埋心底最恐惧的呓语……
林朔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路蔓延到脖颈。他……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生怕惊醒她。
然而他刚一动，怀里的女孩就嘤咛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苏念一的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看到他已经醒来，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明亮，带着浓浓的关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烧退了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下意识就抬手想去探他的额头。
林朔却微微偏头躲开了她的手，眼神有些闪烁，声音因为刚醒和昨晚的发烧而异常沙哑：“……好多了。”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你……怎么在这里？我昨晚……是不是很麻烦你？”
苏念一看到他躲闪的眼神和泛红的耳朵，心里立刻明白了。这个平时冷静自持的家伙，是在为昨晚失控的脆弱和那些“胡话”感到不好意思呢。
她心里觉得好笑又柔软，故意板起脸，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是啊，超级麻烦！某个笨蛋把自己搞发烧了，还打电话说糊话，吓得我半夜跑过来当免费保姆。”
林朔的睫毛垂得更低，不敢看她，声音更低了：“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苏念一挑眉，存心逗他，“某人昨晚可是抱着我死活不撒手，还说……”
“念念！”林朔急忙打断她，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神里带着罕见的慌乱和恳求，“别……别说了。”
那些话，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恐惧，是他跨越时空也无法磨灭的烙印。在清醒状态下被她这样提起，让他无所适从。
苏念一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立刻软成了一滩水，再也装不下去。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轻轻捧住他发烫的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
“好啦，不逗你了。”她的声音变得无比温柔，眼神清澈而认真，“是说了很多糊话，像个找不到家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林朔的身体微微紧绷。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不安和窘迫。“但是，林朔，”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你听好了——我没有走，我就在这里。你现在找到我了，我也找到你了。以后也不会走，哪里都不去，就在你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所以，那个噩梦，以后不要再做了，好不好？”
阳光恰好落在她脸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的眼睛亮得像是最璀璨的星辰，里面盛满了对他的承诺和疼惜。
林朔怔怔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温热的潮水彻底淹没，酸涩、滚烫、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安稳和幸福。所有的不安和尴尬，在她这番温柔而坚定的话语里，悄然消散。
他深吸一口气，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重新紧紧地搂进怀里，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清香。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好。”
两人静静相拥，阳光洒满整个房间，温暖而静谧。昨晚的兵荒马乱和深埋的恐惧，仿佛都被这晨光融化，变成了此刻更加紧密的联结。
过了好一会儿，苏念一才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喂，林同学，虽然退烧了，但药还是要吃的！而且我饿了，保姆也是要吃饭的！”
林朔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终于松开了她。他的脸上虽然还有病后的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亮，只是里面多了几分难以化开的温柔和依赖。
“我去做早餐。”他说着就要起身。
“得了吧病号！”苏念一一把将他按回床上，替他掖好被角，“你给我老实躺着！今天苏大厨给你露一手，虽然……可能只会煮粥和煎蛋。”
她说着，跳下床，活力满满地朝厨房走去。林朔靠在床头，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为他忙碌的样子，心底那片重熙之地，阳光万丈，再无一丝阴霾。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昨晚的通话记录界面。他指尖微动，将她的备注从“念念”，改成了两个字：
「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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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一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厨房，系上围裙，颇有几分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她想着林朔病后初愈，吃些清淡的比较好，于是决定煮一锅营养粥，再煎两个漂亮的溏心蛋。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往往不尽如人意。
她手忙脚乱地淘米，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好不容易把米下了锅，又开始研究那个高级的智能灶具，戳了半天才搞明白怎么开火。趁着煮粥的间隙，她拿出鸡蛋，信心满满地准备煎蛋。
热锅倒油，油温似乎有点高了，冒出阵阵青烟。苏念一有点慌，手一抖，鸡蛋“啪”地一声磕进锅里，油星瞬间爆起，吓得她惊呼一声往后跳了一步。
“怎么了？”卧室里的林朔听到动静，有些不放心地扬声问道。
“没、没事！”苏念一强装镇定，“一切尽在掌握！”
她拿起锅铲，试图给鸡蛋翻面，奈何油温过高，蛋清边缘迅速焦糊，而蛋黄却还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
她手忙脚乱地想补救，结果力道没控制好，蛋黄“噗”地一下破了，流得满锅都是。与此同时，身后的粥锅也发出了“噗噗”的声响，白色的泡沫汹涌地溢了出来，滴在灶台上，一片狼藉。
“哎呀！我的粥！”苏念一慌忙转身去掀粥锅的盖子，又被烫了一下手指，锅盖“哐当”一声掉在料理台上。
就在她对着两个锅一筹莫展、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明显虚弱感，却又充满了无奈和宠溺的低笑。
苏念一身体一僵，缓缓回过头。
只见林朔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正倚在厨房门框上。他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随意披了件家居服，但眼神已经清亮了许多，此刻正含笑看着她，以及她制造的这片“战场”。
他的目光扫过冒着黑烟的煎锅、溢得到处都是的粥锅，以及她脸上那副快要哭出来的尴尬表情，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还是我来吧，”他走上前，声音因为生病而比平日更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纵容的温柔，“糊涂鬼。”
被他当场抓包，苏念一脸颊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收拾残局，却被林朔轻轻握住了手腕。
他的指尖还带着些微未褪尽的温热，触感却已然干燥稳定。“病号去休息！”苏念一试图维持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小声嘟囔，“我只是一时失手……”
林朔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从她手里接过那只烧焦的煎锅，关掉火，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知道。”他应着，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满溢出来，“是锅先动的手，不怪我们念念。”
这句明显的维护和调侃让苏念一更加无地自容，却又忍不住因为那句“我们念念”而心跳加速。
林朔动作熟练地清理着灶台，将烧焦的鸡蛋倒进垃圾桶，重新洗锅，准备食材。他的动作流畅而稳定，仿佛刚才的混乱从未发生。
然而，他的内心却并非表面这般平静。
看着眼前这片狼藉，看着苏念一那副又羞又窘、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可爱模样，一段深埋的、属于另一个时空的记忆碎片，毫无预兆地撞入他的脑海——
那似乎也是一个清晨，阳光没有这么明亮，甚至带着点灰蒙蒙的色调。场景变换，不是在这样宽敞明亮的现代化厨房，而是一个更小、更显冷清的地方。
他看到的，是苏念一的背影。同样系着围裙，却显得单薄而坚韧。她站在灶台前，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倔强，手边放着打开的烹饪软件或一本菜谱。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但动作明显生疏，偶尔会被油星溅到微微蹙眉，或者对着调味料犹豫不决……那不是一时兴起的尝试，而是一种带着某种明确目的的、持之以恒的学习。
画面一闪而过，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那个时空里自己心中翻涌的、复杂难言的情绪——是心疼，是不舍，是巨大的愧疚，还有一种强烈的、不想让她沾染这些烟火的念头。那个她，是为了谁，或者是因为怎样的境遇，才迫使自己从十指不沾阳春水，慢慢学会了这些？
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沉重得让他心口发闷。
那个时间线里，他是否没能保护好她，才让她不得不学会了这些？是否正因为经历过“失去”，那个时间线的苏念一才被迫迅速成长，包括这些生活技能？
而此刻，眼前这个把厨房搞得一团糟、会理直气壮说自己只会煮泡面、出了糗会脸红会尬笑的苏念一与那段短暂的记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强烈的对比，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不剧烈，却带着绵密的酸疼和后怕。
幸好。
幸好这一次，她不需要会这些。
幸好这一次，他还在她身边，可以为她处理这些烂摊子，可以让她理直气壮地“不会”。
他不想让她学会。一点也不想。他宁愿她永远是这样，偶尔犯点无伤大雅的小糊涂，搞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小麻烦，然后被他稳稳地护在身后。
这种念头来得汹涌而偏执，几乎带着一种弥补般的强烈保护欲。
“林朔？”苏念一见他动作慢了下来，眼神有些放空，不由得担心地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别做了，我们点外卖吧？”
她的触碰和声音将林朔从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中拽回。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写满关切和些许自责的脸上。晨光中，她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一丝阴霾，更没有那段记忆碎片里可能存在的疲惫与倔强。
他的心瞬间软化成一片。
“没有不舒服，”他摇摇头，声音放得愈发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抬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依旧有些发红的脸颊，动作带着无限的珍视，“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好。”
“啊？”苏念一一愣，没明白这没头没脑的话，“我把厨房炸了还很好？”
“嗯。”林朔却很肯定地应了一声，眼底情绪翻涌，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是跨越时空的承诺，“就这样很好。以后厨房的事，都交给我。”
他顿了顿，像是强调，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你不需要会这些。”
苏念一被他眼中过于浓烈的情感弄得有些懵懂，但那份毫无条件的纵容和宠溺她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强调，但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
她眨了眨眼，故意逗他：“那万一你不在呢？”
话一出口，她就看到林朔的脸色几不可查地白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她无法理解的、近乎恐慌的阴影。他几乎是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力道有些紧。
“我会一直在。”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誓言意味，“所以，你永远不需要想这种万一。”
苏念一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和紧张弄得心头一颤，虽然不解，却下意识地回握紧他的手，用力点头：“嗯！你说的哦！那以后我就负责吃和捣乱！”
她俏皮的话语驱散了那片刻的凝重。
林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因那段记忆而掀起的波澜，重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现在，先去客厅等着，很快就能吃了。”
这一次，苏念一乖乖点头，没再坚持要“帮忙”。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厨房，看着林朔重新专注于烹饪的挺拔背影，心里充满了踏实和幸福。
而林朔，在粥香渐渐弥漫开来的厨房里，目光柔和而坚定。
他不会让历史重演。这一次，他的念念，只需无忧无虑，被他妥帖安放，细心珍藏。所有的风雨和琐碎，他来挡，他来扛。厨房这片“战场”，有他在，就永远不需要她来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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