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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聊提示音在凌晨两点的化妆间响起时,东方末刚结束一场淋雨戏。他点开那个名为“FA未完待续”的对话框,子耀发了张大学图书馆的照片,配文:“今天看到个穿蓝白条纹衫的学长,转身的时候特别像小熠哥哥。”
照片里的书架排得整整齐齐,阳光从高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东方末盯着那片光斑看了很久,忽然想起洛小熠以前总爱在训练间隙趴在地板上,说这样“能听见奖杯在柜子里发光的声音”。
“又看错了吧?”蓝天画的消息紧跟着跳出来,后面缀着个哭脸表情。她刚拍完古装剧的杀青戏,发间还别着鎏金的发簪,手机壳是五个人的卡通合照,洛小熠的那个角色被她用荧光笔涂得格外亮。
化妆师正在卸假睫毛,镊子碰到眼皮时,蓝天画猛地眨了眨眼。上周去参加综艺节目,主持人翻出FA的旧视频,画面里洛小熠把奖杯举过头顶,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说“我们要一起拿遍所有奖”。镜头扫过台下时,她看见自己当时在拼命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刚上完作曲课。”凯风的消息带着段音频,背景里有钢琴声断断续续淌出来。“写了段旋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在音乐学院已经读了半年,朋友圈里全是音乐厅和乐谱的照片,唯独没提过那句——当年洛小熠总说,他写的曲子里藏着风的形状。
子耀很快回了消息,打字的速度带着少年人的急切:“凯风哥哥,是不是少了小熠哥哥总爱哼的那段跑调副歌?”紧接着又补了条,“我这周考了全班第一,要是小熠哥哥在,肯定会把我的试卷贴在训练馆墙上。”
东方末退出对话框时,助理正拿着行程表进来:“明天要去临城区拍外景,那边有家甜品店据说很有名,要不要安排午休去试试?”他目光落在行程表的备注栏,忽然想起洛小熠退出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雨天。
那天洛小熠把训练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钥匙串上挂着的星星挂件还在晃。“我先走了。”他说这话时没抬头,手指反复摩挲着柜子上的编号——那是五个人按年龄排的,他的正好在中间。
群聊在午饭时间又热闹起来。子耀发了张食堂的照片,说“今天的炸鸡腿和基地食堂一个味”。凯风拍了张多瑙河的落日,说“水的颜色像小熠调的蓝色颜料”。蓝天画则发了段录音,是她在片场哼的FA的团歌,跑调的地方和洛小熠当年如出一辙。
东方末看着这些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只敲了句:“下周有空回趟基地,器材室的吉他好像还在。”
而群聊里,子耀刚发了条新消息:“等我放假回去,我们再去以前常去的那条小吃街找找吧,说不定小熠哥就在哪家店帮忙呢?”
消息后面,三个“已读”的提示缓缓亮起,像三颗悬在夜空里的星,固执地等着那颗走失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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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画是被点评软件上的“黄油可颂”吸引来的。临城区的老巷藏在梧桐树影里,玫记甜品店的木质招牌被晒得发亮,推门时挂着的铜铃晃了晃,声线和FA乐队第一次商演时的舞台铃音重合。
“要两个刚出炉的可颂,再来份焦糖布丁。”她指尖点着菜单,指甲上的闪片是新剧的造型,“听说你们家的可颂层次能数到十二层?”身后的东方末正低头看手机,屏幕停留在群聊界面,子耀刚发了张伦敦街头的面包店照片,说“看着没这家诱人”。
玫在柜台后笑着应承,烤箱“叮”地弹出,金黄的可颂泛着油光。锐我端着托盘从后厨出来,发梢沾着点面粉,看见蓝天画时手里的布丁晃了晃——这张脸她在娱乐新闻上见过无数次,旁边总跟着“前FA成员”的标签。她转身时故意撞了下门框,后厨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慌忙躲到了冷藏柜后。
第一口可颂咬下去,酥皮簌簌掉在盘子里。蓝天画眼睛亮起来:“这黄油味太正了!比我在剧组吃的进口货还香!”
东方末用叉子划开布丁,焦糖脆壳裂开的声音很轻。他的目光扫过陈列柜,三明治摆成整齐的队列,像极了FA当年上台前的站位。角落的全麦吐司切得方方正正,和洛小熠总爱买的那款一模一样。“老板对面包很讲究。”他忽然开口,看见玫系着的格纹围裙,边角磨出的毛边和洛小熠那件旧训练服很像。
那天的群聊被甜品店照片刷屏了。蓝天画拍了可颂的横截面,层层叠叠像朵盛开的花。东方末拍了窗外的梧桐树,光影落在桌上像段跳动的乐谱。配文是统一的:“临城区挖到宝,面包脑袋速来!”
凯风很快发来段语音,背景里有钢琴声:“听着就好吃,下次视频让我闻闻香味。”子耀则数着日历:“等我回去,第一个就冲这家!”
蓝天画拿起一块黄油可颂时,忽然发现柜台后的黑板换了新字迹。“今日特供:黑松露海盐卷”几个字笔锋利落,末尾画着个小小的音符,像谁随手添的装饰。“这字好看啊,”她冲玫晃了晃叉子,“是你们店员写的?”
玫正用镊子给马卡龙摆造型,闻言笑了笑:“是锐雯写的,她总爱往菜单上画这些。”话音刚落,穿西装的锐雯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捏着份合同,袖口还沾着点面粉。“刚签完个新人,”她把合同塞进包里,转身进了后厨,发间别着的钢笔晃动着,和她唱片公司老板的身份莫名搭调。
东方末的目光落在墙角的服务器上,路子涛正趴在旁边敲键盘,屏幕上的代码闪得人眼花。“又在帮哪家公司找漏洞?”玫端着咖啡走过去,路子涛头也不抬:“上次黑你邮箱的黑客,刚被我扒出地址了。”他指尖翻飞间,顺手往嘴里塞了块曲奇——这手速,说是顶尖黑客没人会不信。
蓝天画嚼着可颂突然睁大眼:“你们仨也太酷了吧!面包店藏着唱片公司老板和黑客?”她没注意到玫的围裙带子紧了紧,更没发现锐雯在后厨掀开烤箱时,看了眼二楼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默契的小心。
……
有次玫接电话时开了免提,那边传来场务的声音:“玫导,外景地的雨布准备好了。”蓝天画正咬着布丁勺,没太在意这称呼,东方末却愣了愣——他好像在哪部纪录片的片尾见过“玫”这个名字,只是当时没往心里去。挂了电话,玫笑着解释:“帮朋友的剧组搭把手,他们总乱叫。”
路子涛突然从键盘前抬起头:“雯姐”你上次说的那首demo,我帮你嵌进新系统了,听歌识曲准确率百分百。”锐雯从合同里抬头:“谢了,下周让新人去你那录个音。”他们聊着代码和音轨,偶尔插句“烤箱温度够了吗”,像在进行什么秘密接头,却又自然得让人心安。
群聊里,蓝天画发了段路子涛敲键盘的视频:“黑客烤面包是什么神奇画面!”凯风回了个钢琴表情:“锐雯老板啥时候签我?我自带面包赞助。”子耀则在猜:“玫姐是不是隐藏大佬?这家店藏龙卧虎啊!”
而此刻二楼房间的门后,洛小熠正背靠着门板站着。楼下传来路子涛调试音响的声音,是FA的那首《晴空》,旋律漫过楼梯转角,轻轻撞在他耳际。玫刚才送点心上来时,低声说“新剪的片子留了个角色,等你想出门了试试”,他摸着冰凉的门把手,忽然想起玫在剪辑室里说的话——“好片子需要留白,人生也一样”。
地板缝隙漏进点楼下的暖光,混着面包的香气漫上来。洛小熠慢慢蹲下去,额头抵着膝盖,听着自己写的旋律在空气里荡开,像被一张温柔的网轻轻兜住。他知道楼下有导演、有唱片公司老板、有黑客,还有他最想念的人,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等他做好准备推开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