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奖颁奖典礼后台的走廊铺着暗红色天鹅绒地毯，香槟杯碰撞的脆响混着化妆师的轻声叮嘱，在雕花穹顶下荡出细碎的涟漪。顾承砚倚在消防通道的磨砂玻璃门上，腕表在壁灯下泛着冷光——那是一块限量款百达翡丽，媒体采访里他总说"是母亲送的生日礼物"，此刻却随着他转门的动作，精准地扫过墙上电子钟的数字：21:17。
"顾老师！"
助理小周举着保温杯从拐角跑来，额角沾着点碎发："温好的蜂蜜水，您今晚要和周导对台词......"
"放那儿吧。"顾承砚没接话，目光越过小周的肩膀，落在走廊尽头抱着剧本的年轻女孩身上。那是今年刚拿了电影学院表演系榜首的林小棠，凭借处女作《春信》入围最佳新人奖，此刻正踮着脚去够门把手上挂的演员名牌，米白色连衣裙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纤细的小腿。
"小棠？"顾承砚的声音放得极轻，像片落在花瓣上的雪，"周导在二号化妆间等你对戏，我带你过去？"
林小棠转身时，发梢扫过锁骨处的珍珠项链——那是她奶奶留下的遗物。她慌忙把剧本往怀里拢了拢，耳尖泛红："顾、顾老师？您怎么......"
"上次看你试镜《长恨歌》的杨玉环，眼神里有股子狠劲。"顾承砚向前两步，皮鞋跟敲在地毯上没有声响，"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有时候......"他的指尖轻轻掠过林小棠垂在身侧的手腕，"太急反而容易摔跟头。"
林小棠的手腕瞬间绷起一道白痕。顾承砚的手指温度低得反常，像块裹着天鹅绒的冰，顺着她的血管往上爬："顾老师......"她想后退，后腰却撞上了消防栓的金属外壳。
"叫我承砚哥。"顾承砚的呼吸扫过她耳垂，"你这样的苗子，我见得不多。"他的手掌覆上她后颈，看似随意地揉了揉，指腹却重重碾过她脊椎骨的凹陷，"周导今天喝了点酒，要是说错了话......"
走廊尽头的感应灯突然亮起。小周捧着保温杯站在光影里，杯子里的蜂蜜水晃出一圈涟漪。顾承砚的动作顿了顿，转而笑着拍了拍林小棠的肩："去吧，别让前辈等急了。"他转身时，袖扣擦过小周的手背，"小周，帮我跟化妆师说，我的造型再改改——领结要松一点，显得随和。"
小周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她望着顾承砚走向贵宾室的背影，喉结动了动——三小时前在休息室，这位"国民校草"也是这样笑着，把喝醉的新人女歌手捞进怀里，说"别怕，哥哥送你回家"，可转天那姑娘就在微博发小作文，说"承砚哥是好人，只是太关心后辈"。
"小棠？"小周扯了扯嘴角，"他......平时对新人都这么照顾？"
林小棠攥着剧本的手指节发白。她想起半小时前在化妆间，造型师帮她别耳坠时说："小棠你运气真好，顾老师主动说要带带你。"那时她心跳得厉害，毕竟顾承砚是圈里出了名的"清贵公子"，访谈里说"最讨厌肢体接触"，杂志拍他扶老奶奶过马路，镜头里的手悬在半空，连衣角都没碰到人。
可刚才，他的体温透过薄纱裙料渗进来，像条滑腻的蛇。林小棠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他指腹的压痕，红得像道淡粉色的疤。
"我、我去对戏。"她勉强笑了笑，脚步却有些发虚。
二号化妆间的门虚掩着，周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小棠啊，坐这儿。"她推开门，正要坐下，就听见外头传来小周的轻呼："顾老师？您怎么......"
"路过。"顾承砚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车钥匙，"小棠的戏服还没送来？"他瞥了眼她身上的连衣裙，"周导，你这道具服也太素了，回头我让助理送套高定的来。"
周导连忙点头："那敢情好！承砚哥您真是......"
"不麻烦。"顾承砚的目光落在林小棠脸上，"我帮你挑？"不等回答，他已经走进来，指尖划过她发顶，"这发型太规矩了，不如......"
"顾老师！"小周突然提高声音，"李导说让您去签售区，粉丝等急了！"
顾承砚的动作顿住，转过头时笑容没变："知道了。"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小棠，对戏时别紧张。"他的指尖轻轻勾了勾，"哥哥在监控室看着你。"
门"砰"地关上。林小棠跌坐在椅子上，后背抵着冰凉的化妆台。镜子里的她脸色发白，睫毛上沾着细汗——她想起顾承砚临走前，袖口蹭过她手背时，她闻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不是他采访里说的"只用木质调"，而是甜得发腻的白麝香，像某种捕猎前的信号。
"小棠？"小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手机，"你看......"
屏幕上是微博热搜，第三位是顾承砚清贵贵公子#，配图是他今天上午在片场帮群演捡道具的照片，配文："顾老师真的太温柔了，蹲下来帮阿姨捡道具，膝盖都蹭脏了。"评论区全是"哥哥我嫁""人间理想"。
"他......"林小棠喉咙发紧，"他以前是不是......"
"嘘。"小周按住她的手，眼神复杂，"小棠，你刚出道，别惹事。"她压低声音，"上个月有个跟组的小姑娘，说他摸手，结果发了条微博说'承砚哥手好暖'，现在还在剧组当群特。"
林小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话："阿棠，这世上好看的果子都带刺，你要学着分辨，哪些刺是保护自己，哪些是扎人的。"
化妆间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造型师捧着一堆礼服进来："小棠，顾老师给你挑的！"他翻出一件香槟色吊带裙，"这料子衬你皮肤，腰线也收得好......"
"不用了。"林小棠站起来，裙角扫过满地的礼服盒，"我想换自己带来的衣服。"
造型师愣了愣："可是顾老师说......"
"我跟顾老师说。"林小棠走到门口，回头时眼睛亮得惊人，"就说我不喜欢香槟色。"
走廊里静悄悄的。小周望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小棠，你......"
"奶奶说，"林小棠摸了摸锁骨上的珍珠项链，"被欺负不是你的错，但要让欺负你的人知道，你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她走出化妆间，沿着走廊往回走。转角处的电子钟显示21:35，离颁奖典礼开始还有二十五分钟。顾承砚正站在监控室门口，低头刷着手机，听见动静抬头时，脸上的笑容没变，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翳。
林小棠与他擦肩而过，故意撞了撞他的胳膊。
"哎呀，对不起！"她甜甜一笑，"走得太急，没注意到顾老师。"
顾承砚的手指在手机屏上顿住。他看着女孩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指节慢慢收紧，直到手机壳发出细微的裂痕。
"顾老师？"小周捧着新拿来的矿泉水过来，"您怎么了？"
"没事。"顾承砚把手机塞进口袋，抬头时又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走，该上台了。"
走廊的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条潜伏在暗处的蛇。而林小棠的笑声混着远处传来的颁奖音乐，清脆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精心维持的"斯文"面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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