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如何?”他望潘宁,语气少几分疏离,多几分急躁。
潘宁见他已松动,便将另一纸推他前——经陈绍数月秘调查,上写裴鹤挪用军饷补许碗娘家证据,条理清晰,连经手人、时皆明:“我需你做,很简单。你只需用你市井人脉,将此证据匿名送都察院王御史手。王御史刚正不阿,定彻查此事。”
“此……”裴琰犹豫,他知道此做,等彻底得罪裴鹤。
“公子放心,”潘宁看穿他虑,语气带一丝笃定,“此事只你我知,我不会泄你身份。而且,只要裴鹤被牵制,他便无精力再对付阿芷姑娘,粥棚也能保。”
她望裴琰,眼神带一种不容拒力:“公子是想看阿芷姑娘蒙冤,还是想借此一事,让裴鹤知,非谁都能任他拿捏?”
裴琰沉默片刻,终猛抬头,眼中闪一丝决绝。他将那证据纸紧攥手里,声低沉:“好,我帮你。但你要保,阿芷姑娘和粥棚皆无事。”
“自然。”潘宁微一笑,眼底却无半分温度,“公子放心,我从不说空话。”
裴琰离去后,潘宁端起早凉透茶,轻喝一口。她早查阿芷是裴琰软肋,也知裴鹤欲封粥棚消息——此消息,甚至是她暗透那官员。
用一人软肋,撬动不愿卷纷争棋子,这对她言,不过棋局最平常一步。
不过几日,都察院收匿名信,内装裴鹤挪用军饷铁证。王御史见后震怒,当即上书弹劾裴鹤。一时间,朝堂哗然,裴鹤忙应付弹劾,再无精力管城郊粥棚,阿芷也安然无恙。
潘宁此四两拨千斤一击,彻底搅动夺嫡死水,将棋局推向更不可测方向。
深秋夜,寒风如刀,卷枯叶频拍宫墙,发怨灵呜咽般凄响。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却死寂如墓,浓重药味混无形恐惧,压人窒息。太医们黑压压跪一地,额贴冷金砖,无人敢抬头——龙榻上,老皇帝面如金纸,昏迷整三日,探手冰凉刺骨,似生命早离躯壳。
噩耗插翅,乘夜风瞬卷京城每角落。虚伪平彻撕碎,权力猛兽纷纷出笼。东宫灯笼燃彻夜,映往来穿梭诡秘人影;三皇子府后门,一队队身着禁军服饰却面生“兵士”暗影中无声集;而四皇子裴鹤府中,密谈声持续至天明,烛火将他和许碗谋影投窗上,扭曲狰狞。夺嫡争最后紧绷弦,终崩!
血腥序幕由裴鹤亲拉。他与许碗密室敲定每一冷血细节,眼底狠戾彻底吞噬往日伪温文。三日后,大皇子仪仗往太庙祈福官道遇大批凶悍“流寇”,护卫血战至最后一刻尽殉职,大皇子被一精准弩箭贯心口,当场毙。血迹未干,二皇子府深夜突遭“天灾”,火势起诡异常迅猛,待救火队拼死闯入,只书房焦骸中寻一具紧握玉璧、蜷缩扭曲尸身。
连两皇子暴毙,朝野巨震,骇然失色。人人心知幕后黑手谁,但裴鹤行事歹毒周密,灭口干净,又用重金许诺买通关键环节官员,竟一时抓不到可他一击毙命铁证。然那浓血腥味岂轻易掩盖?昔日喧闹朝堂变噤若寒蝉,官员交换惊恐眼神,宗室亲王们纷纷称病闭府门。整京城仿佛被无形巨手扼咽喉,沉浸末日将至惶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