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春闱揭榜后殿试放榜,整个京城瞬间沸腾——太傅府大少爷廖舟晚连中三元,秋闱解元、春闱会元、殿试状元,年仅十九便成了本朝最年轻的三元及第者,消息传得满城皆知。
按惯例,新科前三名要披红挂彩、骑马游街。当日长安街挤得水泄不通,酒楼茶肆的窗边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状元郎生得也太俊了!比画里的仙人还好看!”
“听说他是太傅府的大公子,家世才貌样样顶尖,要是能嫁给他……”
“别做梦了,人家那样的人物,哪轮得到咱们惦记!”
人群议论声中,尚书府三小姐谢云舒正趴在“望春楼”的厢房窗边,扒着窗框往外瞧。她素来爱凑热闹,一早便拉着丫鬟占了好位置。待锣鼓声渐近,谢云舒探出头,一眼便撞进一双温润的眼眸里——
楼下,廖舟晚骑着高头大马,身着褚色官袍,头戴乌纱帽,面容清俊,眉目疏朗。他抬手向围观百姓致意时,唇角微扬,气质温雅却又自带疏离,明明身处喧嚣人群,却像踏月而来的谪仙。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廖舟晚抬眼望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谢云舒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脑袋,用团扇捂住发烫的脸。
廖舟晚收回目光,心中毫无波澜,只继续驱马前行。可厢房里的谢云舒却心跳如鼓,她攥着团扇,指尖泛白,嘴里喃喃道:“原来他就是廖舟晚……”
谢云舒猛地站起身,拉着丫鬟就往外走:“快,回府!”
刚进尚书府大门,谢云舒便直奔正厅,见父亲谢尚书正坐在案前看公文,她大咧咧地喊道:“爹!我要嫁人!”
谢尚书手一顿,抬眼睨着她:“又闹什么?刚从哪儿疯回来?”
“我要嫁新科状元,廖舟晚!”谢云舒胸脯一挺,大声说道。
“噗——”谢尚书刚喝进嘴的茶全喷了出来,他放下茶盏,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嫁廖舟晚?”
“对啊!”谢云舒点头,眼里闪着光。
这时,谢云舒的二兄谢承翰从外面进来,闻言挑眉:“哟,妹妹这是看上状元郎了?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人家能瞧上你?”
“哥!你怎么也这么说!”谢云舒跺脚,不满地瞪着他,“我哪里不好了?”
父女俩对视一眼,都没接话——这丫头性子跳脱,哪配得上沉稳温润的廖舟晚?谢云舒见没人支持自己,气鼓鼓地扭头回了院子。
几日后,永熙帝为庆贺新科进士设“杏园宴”。宴会上,永熙帝看向廖舟晚,抚须笑道:“廖卿年少有为,才貌双全,倒不像状元,更似探花郎。”
众人皆笑——历来探花以容貌出众闻名,皇帝这话可是极大的夸赞。廖舟晚起身行礼,耳根微微泛红,语气谦逊:“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邻桌的昭阳公主盯着廖舟晚,眼露痴迷,一旁的安乐公主嗤笑道:“有些人啊,眼睛都快粘人身上了,也不知害臊。”
昭阳公主转头瞪她:“你说谁呢?”
“谁接话就说谁呗。”安乐公主把玩着腰间玉佩,语气嘲讽。两人自幼不和,眼看就要吵起来,却被身边嬷嬷拦住。
谢云舒坐在不远处,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偷偷打量廖舟晚,心里暗道:就算是癞蛤蟆,我也要试试吃天鹅肉!
廖舟晚似有所觉,抬眼望来,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谢云舒一愣,没来得及躲闪,却见廖舟晚冲她温和一笑,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心跳又快了几分。
宴中闷热,谢云舒借口透气,拉着丫鬟到荷花池边散步。刚走没几步,突然瞥见池边蹲着一只癞蛤蟆,“哇”的一声尖叫起来。
丫鬟也吓得连连后退,谢云舒慌不择路,脚下一滑,竟直直往池里栽去——“扑通!”
水花四溅,谢云舒在水里胡乱扑腾,丫鬟急得大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家二小姐!”
廖舟晚刚换完衣出来,闻声快步赶来。看到水中挣扎的谢云舒,他脸色一变,纵身跃入池中,游到她身边将人抱住。谢云舒吓得神志不清,只死死缠住他不放。
廖舟晚将人抱上岸,见她春衫湿透,紧贴着身子,忙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此时,闻讯而来的众人围了上来,看着狼狈的两人,窃窃私语。
谢云舒缓过神,抬头便见廖舟晚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她咽了咽口水,急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真怕廖舟晚以为她是装落水博同情。
廖舟晚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温声道:“无妨,姑娘没事就好。”
这时,谢承翰冲了过来,见妹妹没事,松了口气,却又故作痛心:“傻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云舒瞪了他一眼,没力气反驳。廖舟晚看谢承翰手忙脚乱的样子,无奈道:“还是我送姑娘去更衣吧。”
待谢云舒换好衣服出来,廖舟晚已在门外等候,他身着天青色锦袍,更显温文尔雅。见她出来,廖舟晚走上前,认真道:“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姑娘清白受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若姑娘愿意,我即刻禀明父亲,前来尚书府提亲。”
谢云舒眼睛倏地亮了,她用力点头:“真的吗?我愿意!”
廖舟晚言出必行,次日便让母亲请了媒人前往尚书府。两家婚事一传开,京城无数贵女心碎不已,都道谢云舒是走了大运,捡了个状元郎。
而谢云舒却不管旁人议论,只偷偷摸着廖舟晚送的定情玉佩,笑得合不拢嘴——谁说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她这不就吃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