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赤红长鞭带着风声落下,抽在女子背上,瞬间裂开一道血痕。
“小贱种!还敢犟嘴?真当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执鞭的士兵面目狰狞,又是一鞭挥下,女子身上的粗布囚服被打得破烂,露出的肌肤上满是交错的伤痕。
“啊——”她蜷缩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却仍咬着牙不肯求饶。
不远处,邰屿川正与赵虎巡营,听到惨叫声便快步赶来。见此情景,赵虎当即怒了,冲上去一把攥住士兵的手腕:“住手!你凭什么这么打她?”
士兵甩了甩胳膊没甩开,转头见是个陌生面孔,顿时瞪起眼:“老子教训营妓,关你屁事!滚远点!”
“你敢骂我?”赵虎正要发作,邰屿川已走了过来。那士兵看清来人,脸色骤变,忙收了鞭子抱拳行礼:“参见邰中郎!”
如今的邰屿川,早已不是初入军营的世子爷。他在几场战役中冲锋陷阵,尤其是上月奇袭敌营时,亲自斩了敌将首级,凭实打实的战功升为中郎将,军中无人不服。
“怎么回事?”邰屿川的目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眉头蹙起。
士兵连忙回话:“这女的是罪臣之女,没入军营当营妓,却摆着小姐架子不肯伺候弟兄们,小人才教训她几句。”
女子闻言,挣扎着爬起来,不顾满身伤痛,“噗通”一声跪在邰屿川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中郎救命!我愿为奴为婢,只求您别让我再回营妓营……”她本是书香世家女,怎忍得住那般屈辱?与其供人糟蹋,不如伺候一人,好歹能保几分体面。
额头磕得渗血,她却毫不停歇。邰屿川看着她,忽然想起廖星眠——星眠若见了这般场景,定会心软。他家星眠最是善良,见不得旁人受委屈。
“罢了。”邰屿川终是松了口,对那士兵道:“我帐中缺个整理文书的人,把她交给我。”
士兵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这……营妓都是归军需处管的……”
邰屿川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塞给他,语气冷淡:“够了吗?”
士兵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够够够!多谢中郎!小人这就走!”临走前,他还贪婪地瞥了女子一眼,满脸可惜——这丫头倒是走了运。
女子望着邰屿川,泪水直流:“多谢中郎救命之恩!”
邰屿川却没看她,只对赵虎道:“你带她下去治伤,往后让她跟着你做些杂活。”
“啊?”赵虎愣了,女子也懵了:“中郎,您……”
“我帐中不用人伺候。”邰屿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跟着赵虎,或是回营妓营,你自己选。”他心中只有廖星眠,绝不能让旁人误会半分。
说罢,他转身便走。女子望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对赵虎敛身行礼:“多谢赵大哥收留。”
入夜,营帐内烛火摇曳。邰屿川坐在案前,手中握着那支星纹银簪——这是廖星眠送他的信物,他日夜贴身戴着。指尖摩挲着簪头的星子,他忽然提笔作画,不多时,廖星眠的笑脸便跃然纸上:她穿着粉裙,鬓边簪着同款银簪,正笑着朝他伸手,像极了幼时在太傅府的庭院里,喊他“屿川哥哥”的模样。
“星眠……”他轻声呢喃,将画纸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辗转难眠,他终是按捺不住思念,指尖一遍遍描摹着画中女子的眉眼。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离别前的场景:星眠含泪将银簪塞给他,叮嘱他“平安回来”;她替他整理衣襟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带着淡淡的香……
呼吸渐渐粗重,他闭上眼,任由思念蔓延。待心绪稍平,他睁开眼,看着画中女子的唇瓣,喉结滚动——旁人都道他不近女色,却不知他的心早已被廖星眠占满,再容不下任何人。
他忽然想起前几月,有个士兵故意撞翻他的文书,还伸手去抢他怀中的银簪,嘲讽道:“什么破簪子,也值得你天天揣着?”
那一刻,邰屿川彻底红了眼。这簪子是星眠的念想,是他的命!他一拳砸过去,两人扭打在一处,最后还是周副将赶来才拉开。
事后,他被罚了二十军棍,趴在床上动弹不得。镇国公派人来看他,他却咬着牙道:“下次再有人碰那支簪子,我定废了他!”
后来他升了中郎将,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士兵调去了最苦的斥候营,还放话:“谁敢提拔他,就是与我邰屿川为敌!”
对他而言,那支银簪是廖星眠的牵挂,是他的底线——谁碰了他的底线,便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