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展中心的地下车库冷气森森,凉意顺着车门的缝隙钻进车内。林浅对着后视镜又补了一遍口红,指尖在脖颈处轻轻摩挲,那里原本有一道掐痕,如今只余下淡粉色的印记,像是被时间抚平的旧伤。
“定位器已经植入耳坠。”陈锐把加密手机递给她,声音低沉,“超时未归,切断所有联系。”
林浅摘下医用口罩,露出一张全新的脸。她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眼尾却带着一抹冷意,像是冬日里结了霜的枝桠。她对着后视镜练习微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似的,一丝不苟。
车门打开的瞬间,悠扬的钢琴声夹杂着香槟与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一卷精致的画轴被缓缓展开。
VIP接待室的水晶吊灯将黄昏染成了琥珀色,暖光洒落,映衬得每个人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林浅端着香槟穿梭在人群之中,目光掠过主宾席,最终锁定沈婉儿。
沈婉儿今天穿的是Valentino高定礼服,露背设计衬得她的脊骨如雪般剔透。她正和一位地产大亨谈笑风生,颈间的钻石项链随着动作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林浅的手指突然收紧,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泛起细小的涟漪。
记忆瞬间闪回——密室里,那条勒住咽喉的钻石项链,沈婉儿带着笑意轻声说:“这是妈妈给的生日礼物。”那时,她被吊在半空,指甲抠进对方的手腕,却依旧没能阻止窒息的感觉蔓延。
“黎小姐?”有人搭话,声音带着几分好奇。
林浅迅速收敛情绪,转身时裙摆扫过对方的西装裤脚。“抱歉,刚才走神了。”她露出得体的微笑,将名片递到面前的年轻商人手中。
对方的眼睛亮了起来,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听说您刚从欧洲回来?”
“是啊。”她抿了一口香槟,语气随意中带着几分矜持,“这次来A市,主要是想投资几个新品牌。”
自助区前,林浅故意撞上某集团少东家的肩膀。
“哎呀。”她后退半步,香槟洒出了几滴,“对不住。”
“没关系。”男人笑着扶了她一把,“这位是……”
“黎浅。”她将名片推过去,语气从容,“听说沈小姐的奢侈品帝国估值已达三十亿?”
沈婉儿转过身来,睫毛膏晕染的眼妆让她的眼眸流转着迷离的光。“海外资本代表?”她扫过名片上的头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黎小姐投资过哪些品牌?”
“一些小众的。”林浅轻轻摇晃杯中的液体,动作优雅而缓慢,“不过也有收购失败的案例。”
两人同时停顿。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婉儿的视线掠过她的耳后,那里本该有一道疤——当年她亲手划下的血痕。但现在,只看到完好的肌肤,连毛孔都像是经过精心修图一般无瑕。
“真是可惜。”沈婉儿端起酒杯,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情,“看来黎小姐很擅长处理‘失败品’。”
林浅轻笑了一声,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寒意:“沈小姐说得对。有时候,失败的东西重新打磨,反而更有价值。”
“怎么没见过黎小姐在业内露面?”赵明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插入对话,带着几分试探。
他指尖转动着红酒杯,袖扣反射的冷光掠过林浅的眼底。
“我偏爱低调。”林浅转向他,唇角微扬,“赵总应该听说过一些海外并购案吧?”
“恰好我最近就在查一个案子。”赵明辉倾身靠近,目光如鹰般锐利,“某个替死鬼,冒充贵圈人士行骗。”
沈婉儿趁机打量她。高鼻深目更衬得她的轮廓立体,但那种气质……和记忆里的某人太过相似。
回忆闪现:囚室里,那个女人被灌药时的眼神,明明疼得要命,却还敢朝她吐口水。
林浅感到后背渗出冷汗,陈锐的耳麦传来提示:“别让情绪外泄,他们正在扫描你的生物信息。”
她端起香槟杯,借着饮酒的动作遮掩表情。“赵总怀疑我是骗子?”
“只是好奇。”赵明辉眯起眼睛,语气漫不经心,“毕竟……有些人连死都要替别人。”
沈婉儿忽然轻笑,声音带着几分讥诮:“赵哥又在编故事了。”她举杯,“为黎小姐的投资眼光干一杯?”
玻璃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浅借口补妆离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逐渐急促。转角处,她猛地看见赵明辉的助理正用信号探测仪扫描着什么。
她闪身躲进消防通道,手机震动传来加密信息:“你左肩的微型摄像头已被干扰。”
特写:她扯断钻石胸针丢进通风口,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后重返会场。
20:20,会场出口。
沈婉儿透过玻璃窗看着林浅的背影,无名指神经质地摩挲着婚戒。那是陆沉送的订婚戒,如今戴在她的手上,只是为了震慑其他女人。
赵明辉靠在廊柱后打电话,声音低沉而冷静:“调取所有监控,我要知道她每一步去向。”
林浅钻进轿车,立即摘下假发套。后视镜映出她泛红的眼尾,眼神中带着些许疲惫。
她发动引擎,听见陈锐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做得不错。”
“她已经开始怀疑了。”林浅握紧方向盘,声音带着几分隐忧,“赵明辉可能启动调查。”
“那就让他查。”陈锐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我们布的局,够他们忙一阵子。”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陆沉……知道我回来了吗?”
“还没。”陈锐顿了顿,“但他最近频繁出入沈婉儿的公司。”
林浅盯着前方车流,霓虹灯在挡风玻璃上晕成模糊光影,仿佛化不开的迷雾。
“游戏才刚开始。”她轻声说,语气中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