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铁锈簌簌坠落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林浅的膝盖伤口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锈蚀金属板上，汇成暗红色的小水洼。她屏住呼吸，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远处传来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
潮湿空气里混着陈年血渍与消毒液的双重刺激气味。林浅用匕首轻轻撬开最后一块铁板，探头望去，实验室走廊顶灯只剩应急照明闪烁，投下蛛网状阴影。监控探头外壳碎裂，镜头像瞎掉的眼球凝固不动。
她小心翼翼地从通风口跃下，脚掌传来一阵剧痛——玻璃试管碎片扎了进去。但此刻的疼痛已经微不足道。她迅速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朝着实验记录柜走去。
指尖划过"A-01"金属标签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柜门上积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她取出工具箱里的撬棍，用力一撬，柜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柜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实验记录本，最上面那本的封皮上赫然印着"双生体A-01"。林浅的手指微微发抖，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DNA匹配度报告。99.8%的数字刺痛她的眼睛。
她继续翻看，突然发现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左眼下方那颗泪痣的位置和她现在的完全一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那个夜晚，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养母说过的话，还有陆沉怀里的小女孩......
"不是你们的。"她低声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翻找。在柜子最底层，发现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人体基因重组实验知情同意书，签署日期是2013年7月16日。签署人栏里，"陆沉"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进她的心脏。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林浅迅速躲到生物安全柜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方向包抄而来。她握紧匕首，屏住呼吸。
"跑什么跑？"赵明辉的声音带着戏谑，"你以为你逃得出这里？"
他踢翻实验台，飞溅的液体擦过林浅藏身处。她透过缝隙看见赵明辉的脸，那张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赵明辉继续说道，"不然的话......"
林浅趁他不备，从背后窜出，用手术刀割破他的绑带。赵明辉吃痛，本能地松手。林浅趁机夺枪，却被扯掉半截衣袖。
枪口抵住太阳穴时，林浅盯着赵明辉后颈的条形码纹身："这份协议是怎么回事？"
赵明辉捂着流血的手臂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实验品罢了。三年前的爆炸不是意外，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
"胡说！"林浅怒吼，但声音里的颤抖暴露了内心的动摇。
就在这时，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三十秒。"
"你疯了吗？"赵明辉惊叫。
"与其让这些证据永远埋在这里，不如一起毁灭。"林浅咬牙说道，同时将视频证据上传云端，输入密码"19990716"。
赵明辉突然大笑："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
林浅踹开防火门的瞬间，抓住飘落的文件纸页。爆炸气浪掀翻金属门，她跌跌撞撞地冲进逃生通道。
通道尽头的光影切割线如同命运分界。林浅喘着粗气，警惕地向前走去。突然，她停住了。
陆沉逆光而立的身影与记忆中签协议的人影重叠。他手中照片边缘焦黄卷曲，正是三年前爆炸现场找到的那张。
林浅举起的枪缓缓垂下，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音。她的目光落在陆沉无名指上的戒指——内侧刻着"A-01确认监护人"。
陆沉向前走了一步，轻声说："我找了你很久。"
林浅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闪回：教堂的钟声，养母的话，爆炸时的火光，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冷眼旁观的表情。
"别过来！"她厉声喝道，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内心的动摇。
陆沉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当年的事，我想解释......"
"解释什么？"林浅打断他，"解释你为什么看着我被囚禁？解释你为什么签署了那份协议？解释你为什么要让我相信我是沈婉儿的替身？"
陆沉的手微微颤抖："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那种地步。我以为......"
"你以为？"林浅冷笑，"你以为我是什么？实验品？替身？还是你的玩物？"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陆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真相？"林浅嗤笑，"三年前的爆炸真的是意外吗？"
陆沉沉默片刻，低声说："不是。那是我设计的。"
此言一出，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林浅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计划，"陆沉继续说，"但时机未到，我只能等。那天的爆炸是我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救你出去。"
林浅感觉天旋地转，所有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重新组合。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锐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有假死计划，为什么陆沉这些年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的声音哽咽。
"因为..."陆沉向前一步，伸出手，"因为我怕你会恨我。"
林浅看着那只手，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也是这样一只冰冷的手，把她推进了深渊。
她没有伸手，而是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陆沉的声音坚定，"包括我自己。"
林浅注视着他，良久，才说："那就让我们一起完成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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