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麻袋粗糙的布料紧紧裹着身体，每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布料上的纹路，像无数细小的刺，扎得人浑身不自在。
晚萤被蜷缩着塞进后备箱，四肢无法伸展，只能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后背硌在后备箱底部的金属板上，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来，与身上伤口的灼热形成尖锐对比。
一点光都没有。
彻底的黑暗像潮水般将她淹没，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只能靠指尖的触感确认身体的存在。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麻袋里的空气稀薄又浑浊，混着灰尘和淡淡的汽油味，每吸一口气都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喉咙。
她想抬手拉开麻袋，可手臂被死死束缚着，稍微一动，就牵扯到手臂上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小辛……小辛你一定要没事啊……”晚萤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粗糙的麻袋上，很快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她满脑子都是小辛倒在地上的样子——他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和腹部都在流血，最后看她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安抚，可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如果哥哥们没有及时赶到，如果没人发现他，如果他失血过多……无数个名为“如果”像锋利的刀子，在她心里反复切割，让她几乎要崩溃。
她甚至能想象到小辛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鲜血一点点流干，身体慢慢变冷变僵硬的场景。
那个总是跟她拌嘴抢她零食抢房间、却会在危险时第一个冲上来保护她的少年，那个像弟弟一样依赖她、也被她依赖的哥哥……千万不能有事。
“……你们快去找小辛啊。”晚萤的声音在喉咙里哽咽着，几乎发不出声。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不知道小辛倒下多久了，更不知道哥哥们有没有发现他们失踪。
如果他们晚一步，如果小辛……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恐惧和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再次尝到了得而复失有多痛。
汽车还在不停颠簸，后备箱随着车身的晃动上下起伏，晚萤的身体也跟着撞来撞去，每一次颠簸都让她的伤口更疼一分。
她能听到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咯噔”声，能感受到车身偶尔加速时的推背感，却不知道车子正朝着哪个方向行驶，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地方。
她甚至开始猜测自己的一万种死法——是被这些雇佣兵直接灭口？或是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慢慢被饿死、闷死？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淹没她的理智。
一切好像一场易碎的梦。她好不容易才恢复记忆，好不容易才和哥哥们团聚，好不容易才感受到自由的味道，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幸福这件事，就不能久一点吗。
就在这时，后备箱外传来两个俄罗斯壮汉模糊的交谈声，俄语特有的厚重音节透过铁皮传进来，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приз……50 миллионов……”（……悬赏……五千万……）
“……Си Тай……договорился……”（……熙泰……约定好……）
“……живую……не убивать……”（……活的……不能杀……）
晚萤的心脏猛地一缩。
虽然听不懂完整的句子，但“五千万”“熙泰”这两个词，像惊雷一样在她脑海里炸开。
真的是他？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比后备箱的金属板还要凉。
她一开始还抱着一丝生念，希望这些人只是普通的劫匪，可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熙泰的势力远比她想象的更强大，他的执念也远比她想象的更疯狂，只要他还没放弃，她就永远逃不掉。
我该怎么办。
晚萤在心里对自己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努力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身体被束缚，虽然身处黑暗，虽然前路未知，但她不想轻易被绝望打败。
黑暗中，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滑落，滴在麻袋上，与之前的眼泪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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