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嘟嘟——电话接通了。

　　听筒那端传来的声音，依旧熟悉得令人心头一颤。

　　“若闻。”

　　张若闻原本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江卓的声音真实地响起，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猛跳了一下。

　　“江卓，是你吧。”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来平静，可不知为什么，鼻子竟有些发酸。

　　是真的想结束吗？

　　不，他不想。

　　但他必须逼自己去做这个决定——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委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他一时也说不清。

　　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江卓的下一句话就直接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我还爱着你。”

　　“………”

　　张若闻几乎是慌乱地按下了挂断键，整个人愣在原地。

　　程羽琀猜得没错。

　　江卓真的还喜欢他。

　　那一晚，他心神不宁地回到宿舍，早早躺上床，仿佛只要睡着，就能暂时逃离这一切。

　　第二天刚下课，江卓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说，他在学校门口。

　　今年夏天格外地热，而张若闻清楚江卓的性子——如果自己不去，他恐怕真的会一直等下去。

　　他挂掉电话，搭校巴到了门口。

　　江卓很显眼。淡蓝色短袖、黑色七分裤，一顶黑色鸭舌帽，懒懒地靠在车边。

　　两人的目光很快对上。

　　江卓示意他别动，自己走来。

　　张若闻想转身逃走，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

　　“好久不见，你瘦了。”江卓注视着他，声音里带着心疼。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张若闻尽量让语气显得平淡。

　　“想请你吃个饭。”

　　“请我？你不该是请客户吃饭冲业绩吗？我可没钱帮你。”他故意说得没好气，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只请你。我想和你聊聊。”

　　“在这里说也一样。”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卓委屈地看着他——又是那样的眼神，让张若闻一次又一次心软。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午饭还是晚饭？”他叹了口气，对自己这轻易妥协的习惯感到无奈。

　　“午饭，已经订好了。”江卓一下子笑起来，眼神都亮了几分。

　　他下意识想去拉张若闻的手，却被对方轻轻躲开。

　　张若闻害怕哪怕一点触碰，就会让自己建立起来的决心彻底崩塌。

　　餐厅选的是一家中餐，江卓让张若闻先点。

　　他注意到，对方点的全是清淡菜式，过去他爱吃的那些一道都没出现。

　　于是江卓自己加了几道辣菜，不让整桌菜显得太过素净。

　　本来不打算主动开口，但张若闻还是轻声问：“在英国那边……还好吗？”

　　他知道江卓的胃很挑，英国缺乏地道炒菜，估计他过得并不习惯。

　　“嗯，就是见不到你。”

　　“……”

　　整段对话就像一场小心翼翼的攻防。江卓每进一步，张若闻就退一步。

　　直到菜上桌，才稍稍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张若闻借机转移话题，低头开始吃饭。

　　两人之间沉默蔓延，江卓给他夹菜，他却只礼貌性地尝了两口。

　　江卓忽然意识到，张若闻或许是因为身体原因，已经不能吃辣。

　　没过多久，张若闻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他离席之后，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显示新消息——壁纸赫然是当初两人一起出去玩时拍的合照。

　　江卓微微弯起嘴角。

　　他现在可以肯定：张若闻的心里，依然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