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闻从洗手间回来，发现自己的碗边多了一个小炖盅。
他揭开盖子，热气夹杂着清香扑面而来，是炖得恰到好处的山药排骨汤，温和不腻，正适合他现在的胃。
他抬头看向江卓，心头微微一颤。
“你不能吃辣了？”江卓轻声问。
“嗯……胃不太好。”他低声回答。
刚上大学那阵，为了凑够生活费同时打好几份工，张若闻常常忙得忘记吃饭。久而久之，胃就落下了毛病。
他没细说，但江卓仿佛已经从他简短的回答里读懂了这一年来的艰辛。
江卓沉默了片刻。
他想象不到张若闻到底经历了多少苦，而自己却一无所知、缺席至今。
一股强烈的心疼和自责涌上来，他几乎想立刻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再也不松开。
“那……你应该很累吧。”江卓低声问，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张若闻摇摇头，语气平静：“都过去了。”
“那我们呢？”江卓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带着恳求，“也过去了吗？”
张若闻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想，他是不敢。
“江卓，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涩，“但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
“那就一起把它变得合适。”江卓向前倾身，语气坚决，“我现在不需要靠家里，我有工作，有能力，我可以照顾你。”
“可我不想让你养我！”张若闻抬眼直视他，语气第一次激动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敢重新开始，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需要靠我自己活下去。我不想依附任何人，哪怕是你。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我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那样我会看不起自己，会有负罪感，你明白吗？”
江卓怔住了。
他望着张若闻微红的眼眶和紧握的双手，突然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一直想着如何保护张若闻，如何替他承担，却从未真正理解他最需要的，是平等的站立，而不是被安置于谁的羽翼之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轻柔了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若闻。我不是要替你走你的路，我只是……想陪你一起走。”
他轻轻将汤推得更近，“就像这汤，不是因为我可怜你，而是因为我觉得这汤能让你吃的舒服点。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因为我知道喜欢是心甘情愿的。”
张若闻低头看着汤盅，热气微微模糊了他的视线。
“若闻，”江卓继续说，声音诚恳，“我不要你依附我，但我希望你知道，你可以依靠我。就像我也会有需要依靠你的时候。这不叫负担。”
他停顿了一下，郑重地开口：“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不是谁养谁的关系，而是两个人，并肩往前走。可以吗？”
张若闻久久没有回应。他只是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温热的汤顺着喉咙滑下，暖的不仅是胃，还有那颗被封存了太久的心。
他放下勺子，终于抬眼看向对面那个紧张等待答案的人，很轻、却很清楚地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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