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州

沙海剑匣声·月牙废洲

驼队在黄沙里走了整整半日，火洲城的轮廓早被沙雾吞得没了影，连风里的灼意都淡了些——直到谷栗突然指着前方喊出声，那萨尔丁才眯眼看清，远处沙地平线上竟卧着片枯褐的胡杨林，林边还留着半圈坍塌的土墙，是西域常见的“废洲”遗迹。

“是月牙废洲。”托克拉克勒住骆驼，指腹擦过符咒袋上的木扣，“以前是片有水的绿洲，三年前突然沙化了，牧民说夜里能听见胡杨木哭的声音。”

谷栗抱着月光球往骆驼前凑了凑，银白的光晕漫过沙面，照出地上散落的陶片——片上还留着淡蓝的釉彩，像是楼兰旧民的物件。“这里以前好热闹吧？”她指尖碰了碰陶片，声音软下来，“要是玉圭能找到，是不是这样的废洲都能变回绿洲？”

那萨尔丁刚要开口，蓝宁突然按住了剑匣——匣身侧面的青红刻痕竟微微发烫，细浅的纹路里，青蓝色粉末亮了点微光。“不对劲。”他往前踏了半步，足尖点在沙面上，能感觉到地下有细碎的震动，“下面有东西在动。”

话音未落，胡杨林里突然炸开一团黑沙！比之前遇到的更浓，裹着五六道手臂粗的沙柱，直往驼队扑来——沙柱顶端隐约能看见泛着黑光的虫须，竟是沙妖里最凶的“沙螽”！更让人心惊的是，黑沙后还站着道熟悉的黑纱身影，央塔克手里的银月之勾缠满了细沙，身后跟着两个披黑甲的手下，甲缝里全是未散的黑沙。

“建木族的小崽子，倒是会找路。”央塔克的声音比上次更冷，银月之勾往沙地上一戳，地下的震动突然变剧，“这月牙废洲下面，藏着玉圭的线索——今天，你们谁也带不走。”

那萨尔丁瞬间拔出弯刀，火焰“腾”地裹住刀身，刚要冲上去，托克拉克突然拽住他：“别硬拼！沙螽怕光，谷栗的月光球能镇住它们！”

谷栗立刻把月光球举过头顶，银白的光晕猛地扩开，像张薄纱罩住驼队——扑来的沙柱撞在光晕上，竟慢了半拍，黑沙里的虫须也蜷了蜷。蓝宁趁机按开剑匣铜扣，青红剑“嗖”地飞出来，淡蓝微光缠上月光球的银辉，两道光搅在一起，竟在沙面上画出圈浅白的光纹，将沙螽的退路拦了半条。

“青红的光和月光球好配！”谷栗眼睛亮了亮，指尖轻转，月光球的光晕往沙柱顶压去，“萨尔丁，打它们的虫须！那是沙螽的软肋！”

那萨尔丁应声冲上去，弯刀带火劈向最近的沙柱——“嗤”的一声，火焰烧过黑沙，竟冒起淡蓝的烟，沙柱里的虫须瞬间缩成了团。可另两道沙柱突然从侧面袭来，央塔克的手下挥着沙刃，直逼蓝宁的剑匣：“首领要的东西，也敢碰！”

蓝宁指尖一弹，青红剑立刻调转方向，剑刃擦过沙刃时，将上面的黑沙全震落了——可另一道沙柱却绕到谷栗身后，虫须直往月光球缠去！那萨尔丁刚要回援，托克拉克突然将三张黄符往沙里一按，符咒瞬间炸开淡金的光，在沙面结成张网，刚好把沙柱兜住：“用‘枯木’！”

那萨尔丁反应极快，掌心按在沙地上，碧绿色的光从指缝里渗出来——是建木族的“枯木逢春”！细弱的嫩芽突然从沙里钻出来，缠上沙柱的虫须，嫩芽疯长的瞬间，竟把沙柱绞成了碎沙。

央塔克见手下连输两阵，银月之勾突然朝遗迹的土墙掷去——“哐当”一声，土墙塌了半角，露出里面藏着的石壁！石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有月牙形的，还有道竖线缠着圆圈，像极了建木族的“引路纹”。

“玉圭的线索在石壁上！”央塔克就要冲过去，蓝宁却先一步召回青红剑，短剑贴着石壁飞了圈，淡蓝微光漫过刻痕——符号竟亮了起来，月牙形的刻痕里，渗出点晶莹的水珠，刚落在沙上就没了影。

“是‘水脉纹’！”托克拉克快步走到石壁前，指腹抚过竖线刻痕，“建木族的旧符号，说黑石山的玉圭藏在有水脉的地方——这水珠，就是玉圭在引我们去方向。”

那萨尔丁凑过去看，眼里满是兴奋：“这么说，我们离玉圭更近了？”他完全没注意到，托克拉克的眼神沉了沉——符号角落里，还藏着道细浅的黑纹，像极了沙魔王的“黄沙咒”印记，只是他没说出口。

央塔克看着亮起来的符号，银甲指尖攥得发白：“你们别得意！这水脉纹只会引你们去陷阱！”她吹了声尖哨，地下突然传来“簌簌”的声——是沙虫！比沙螽更凶的沙虫，正往驼队这边爬来。

“撤！”托克拉克立刻招呼众人上骆驼，“沙虫怕火，萨尔丁，用拳焰烧出条路！”

那萨尔丁掌心聚起火焰，往沙地上一按，火舌立刻漫开，逼得沙虫不敢靠近。蓝宁抱着剑匣跳上骆驼，青红刻痕的温度渐渐降下来，他回头看了眼石壁——符号里的水珠已经没了，可那道黑纹却像印在他眼里，和剑匣上的刻痕隐隐有些像。

谷栗趴在骆驼上，月光球的光晕还罩着驼队，她看着央塔克被火舌逼得后退，小声问：“托克拉克爷爷，刚才石壁上的黑纹是什么呀？”

托克拉克望着远处渐起的沙雾，没直接回答，只摸了摸她的头：“等到了黑石山，你就知道了。”他心里清楚，那道黑纹是沙魔王留下的标记——玉圭的线索，早就被盯上了。

驼队在火舌的掩护下渐渐走远，央塔克站在石壁前，银月之勾插在沙里，黑沙从她袖管里漏出来，落在符号上。“父王，他们往黑石山去了。”她对着沙面低声说，沙里竟传来道低沉的回应，像风吹过空壶的声音，“别让他们拿到玉圭……”

黄沙漫过石壁，将符号重新埋进沙里，只有那道黑纹，还在沙下亮着点冷光。而驼队前，那萨尔丁正跟蓝宁比划着拳焰的招式，谷栗哼着火洲城学来的小调，月光球的银辉在驼铃旁晃着——他们还不知道，月牙废洲的线索，不过是沙魔王布下的第一道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