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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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宋敏圭站在门口，训练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那双在镜头前总是温柔含情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火的刀，锐利而滚烫地钉在林允珠身上。

他没有走进来，只是维持着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的姿态，仿佛一道界限，也像一个宣告。

林允珠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首尔的万家灯火在她身后铺成一片璀璨却冰冷的背景板。她脸上那抹极淡的笑意并未散去，反而因为宋敏圭的出现，加深了些许。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敏圭欧巴，”她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我以为你至少会先问问，为什么练习室地板不够光滑，或者食堂的菜单合不合胃口。”

略带调侃的语气，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空气中紧绷的弦。

宋敏圭向前迈了一步，反手关上了门，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他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光洁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与她平视。

“那些不重要。”他声音低沉，带着练习后的沙哑，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重要的是你。允珠，你从聚光灯下最中心的位置走下来，不是为了开一家普通的经纪公司。你把我们……把我们这些人召集到这里，绝不是为了复制另一个K-pop流水线上的商品。”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奇特的重量，仿佛已经将他自己，以及名单上另外那两个尚未露面的人，捆绑在了一起。

林允珠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她放下水杯，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一点。

“你说得对，欧巴。”她承认得干脆，“流水线？那种东西我早就腻了。”

她绕过办公桌，走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巨大的造星工厂。无数年轻的孩子怀揣梦想涌入，又有无数人在辉煌或落寞中离开。规则、人设、粉丝经济、资本博弈……她太熟悉这一切了。

“你们，”她转过身，背靠着玻璃窗，光影在她身后勾勒出模糊的轮廓，“金贤宇，五代公认的天籁主唱，却在最不该失误的地方失控；朴彩英，Blaze的锋利刀刃，宁愿顶着违约风险也要修改已成定局的歌词；还有你，宋敏圭，功成名就的演员，拿奖拿到手软，却愿意抛下一切，回到起点，当一个‘练习生’。”

她每说一个名字，语气就加重一分，目光也愈发锐利。

“外界说你们疯了，说我是蛊惑人心的海妖。但我知道，不是。”她微微歪头，眼神里透出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是你们对现在拥有的一切，感到了厌倦。是对那些被设定好的完美，感到了窒息。你们和我一样，听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在那些尖叫和光环之下，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正在消失。”

宋敏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撑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没有否认。林允珠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愿直视的迷茫。演员的光环很好，粉丝的爱戴也很温暖，但他确实很久没有感受到，仅仅作为“宋敏圭”而心跳加速的瞬间了。

“所以，”林允珠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汗意，“我不是要打造另一个偶像团体。我要打造的，是一个‘异数’，一个能打破所有既定规则，让这个行业不得不重新思考‘偶像’定义的……存在。”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笃定。

“我要的不是听话的木偶，而是能燃烧自己、也点燃舞台的疯子。我要的音乐，不是市场计算出的安全牌，而是能撕裂伪装、直击灵魂的利刃。我要的舞台，不是精心编排的完美复制，而是每一次都如同末日狂欢般的独一无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宋敏圭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这个过程会很难，非常难。你们会面对比现在猛烈十倍的质疑、嘲讽甚至抵制。因为我们要走的，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没有模板，没有保障，只有我，和你们。”

她伸出手，不是邀请的姿态，更像是一种挑战。

“现在，练习生宋敏圭，你还想知道我要打造什么吗？”

宋敏圭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纤细，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想起多年前，他们还是新人时，在某个打歌节目的后台，林允珠也是这样对他伸出手，拉起了因为紧张而摔倒的他。那时她的眼神，和现在一样，有着不顾一切的光芒。

他没有去握那只手，而是直接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用力地拥抱了她。

这是一个超越了前后辈、超越了性别、甚至超越了友情的拥抱。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找到同类的震颤。

“不用说了，允珠。”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坚定，“这条路，我跟你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敲响，这次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的急促。

没等林允珠说“请进”，门被猛地推开。

门口，朴彩英穿着一身街头风格的宽大卫衣和破洞牛仔裤，脸上还带着舞台妆残留的亮片，眼神桀骜又带着审视，扫过拥抱的两人，挑了挑眉。

“哟，这就开始内部团结了？”她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还是说，这就是‘镜像’的特别训练方式之一？”

她的身后，隐约还能看到金贤宇清瘦的身影，他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似乎还没有勇气踏进这个即将决定他未来的房间。

林允珠轻轻推开宋敏圭，看向门口的新来者，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实而富有挑战性。

“不，彩英，你来得正是时候。”

“因为，‘怪物’的第一次集结，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