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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

韩娱:过分觊觎

国家剧院防御战的“胜利”,并未带来丝毫松懈,反而像确认了某种无形的交战规则。练习室的日常彻底军事化,艺术创作与生存训练如同DNA双螺旋般紧密缠绕,再难分离。

金贤宇的声音训练加入了对抗声波武器干扰的模拟,他必须学会在特定频率的噪音轰炸下,依旧稳住音准,甚至利用共鸣反制。朴彩英的舞蹈编排融入了更多环境利用和紧急逃脱的预演,每一个华丽的腾空转身,都可能瞬间转化为撞破虚拟“包围网”的爆发。宋敏圭则开始研究微表情控制和情境表演,以便在必要时完美伪装,混淆潜在的观察者。

林允珠是这一切冷酷的总调度。她不仅规划训练,更开始系统性梳理所有与“镜像”产生过交集的人员和机构,试图绘制出一张潜在的“观测者”网络图谱。筱原真一、文化部项目组、科技峰会的组委会、“深渊回响”的技术供应商……每一个节点都被打上风险评估标签。

这种高度戒备的状态持续了数周,直到一个加密等级极高的信息包,被发送到林允珠一个几乎从未使用过的匿名端口。

发信人标识:【织网者(The Weaver)】

信息包内没有文字,只有一段极其复杂的、自我进化的算法代码,以及一个坐标。坐标指向首尔数字媒体城(Digital Media City, DMC)一栋新建的、以尖端科技企业聚集而闻名的摩天大楼顶层。

“织网者……”林允珠盯着这个代号,眼神锐利如鹰。她快速调取数据库进行交叉比对,几个模糊的线索指向了崔英实博士所在的“神经织网”项目内部,一个更为核心、也更为神秘的派系。

“这次不是邀请,是传唤。”林允珠对围拢过来的三人说道,语气凝重,“坐标地点是‘神经织网’一个未公开的前沿展示中心。他们想和我们……‘面对面’。”

“鸿门宴?”朴彩英挑眉。

“更像是……摊牌前的最后评估。”宋敏圭分析,“他们可能失去了耐心,或者我们的‘异常抗性’引起了更高层面的注意。”

金贤宇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国家剧院那个逼近的身影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

“去吗?”他声音干涩地问。

林允珠沉默片刻,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击出一串指令,调出了那栋摩天大楼的结构图、安保布局、以及可能的撤离路线。

“我们没有选择。”她最终说道,“逃避只会让他们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既然他们想‘面对面’,那就去。看看这张‘网’,到底想织成什么样子。”

出发前,林允珠进行了极其周密的准备。她为三人准备了特制的、能屏蔽大部分生物信号扫描的贴身衣物,植入了紧急情况下可释放强干扰信号的微型装置,甚至规划了多条一旦发生冲突的即时撤离方案。

“记住,无论他们展示什么,说什么,核心目的只有一个:测试,评估,寻找可控或可利用的弱点。”林允珠最后一次叮嘱,“你们的任务,不是被震慑,不是被说服,而是观察,判断,并……活着带回信息。”

抵达DMC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过程平静得令人不安。没有阻拦,没有盘问,通过旋转门后,甚至有一位面带标准微笑的AI引导员,直接引领他们搭乘一部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启动的直达电梯。

电梯无声上升,数字飞快跳动,窗外首尔的景象逐渐缩小为一片密集的光点。

顶层。电梯门滑开。

映入眼帘的并非冰冷的实验室,而是一个极尽简约、充满未来感的广阔空间。纯白色的曲面墙壁流淌着柔和的光带,地面是某种能够感应脚步并泛起涟漪的智能材质。空气净化系统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低频嗡鸣。

空间中央,站着一位身着银灰色套装、身形高挑、面容冷静得如同精密人偶的女性。正是崔英实博士。她身边没有任何保镖或助手。

“欢迎,‘镜像’。”崔英实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缺乏温度,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我是‘织网者’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你们可以称呼我崔博士。”

她的目光如同扫描仪,缓缓掠过三人,最后落在林允珠身上:“以及,这位想必就是林允珠代表。久仰。”

林允珠微微颔首,没有多余寒暄。

崔英实也不在意,她抬手在空中虚划,四周的曲面墙壁瞬间被激活,化作巨大的环形屏幕。屏幕上开始飞速流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神经网络模型、以及……“镜像”三人从出道至今所有的公开表演、采访、甚至是一些模糊的、显然来自非公开渠道的影像片段!

“我们对你们的观察,持续了很久。”崔英实语气平淡,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从你们在KBS直播舞台上那个充满瑕疵却撼动人心的破音开始,到你们在国际艺术节上引发的意识共鸣讨论,再到你们在‘深渊回响’项目中展现出的……令人惊讶的‘抗性’。”

她的手指轻点,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聚焦,凸显出他们在国家剧院演出时,那个试图接近金贤宇的“工作人员”被标记上追踪器的瞬间,以及之后信号消失前的最后轨迹。

“很聪明的小把戏。”崔英实评价道,听不出褒贬,“但这改变不了你们正处于我们‘织网’进程核心的事实。”

她切换画面,展示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立体网络模型。模型中央,有三个异常明亮、且不断向外辐射着不规则波纹的光点,被标记为【M-1, M-2, M-3】。

“这是基于全球范围内,具有‘高意识扰动潜能’个体构建的初步模型。”崔英实指向那三个光点,“你们,是目前为止,活性最高、也是最不稳定的三个节点。”

宋敏圭沉声问道:“‘织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崔英实看向他,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类似于……兴趣的光芒。

“进化,宋敏圭先生。”她缓缓道,“人类的意识进化已经停滞太久,被肉体、情感、以及低效的社会结构所束缚。‘织网’的目标,是构建一个全新的、去除了冗余噪音的、高度协同的全球意识网络。一个更高效、更稳定、也更……强大的存在形态。”

她指向屏幕上那些流动的数据:“而你们,以及像你们这样的‘高活性节点’,是构建这个网络不可或缺的……‘催化剂’,或者说,‘异质种子’。”

金贤宇感到一阵恶寒:“你们想把我们都……联网?”

“不是强制,是引导,是优化。”崔英实纠正道,“我们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资源,最广阔的平台,帮助你们将自身的‘扰动潜能’发挥到极致。作为回报,你们的存在本身,你们创造的数据,将成为‘织网’蓝图中最瑰丽的图案。”

朴彩英再也忍不住,冷笑出声:“说得好听!不就是想把我们变成你们网络里的电池和零件吗?”

崔英实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朴彩英小姐,你的愤怒和破坏欲,在现有社会框架下是‘问题’。但在‘织网’中,它可以被引导为清除系统冗余、激发网络活力的强大能量。何必拘泥于脆弱的、终将腐朽的个体形态?”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三人,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慈悲”:

“加入我们。你们将超越肉体的局限,你们的‘真实’,将在更宏大的尺度上得到永恒。”

空间里一片死寂。

诱惑与威胁,以最赤裸、最理性的方式,呈现在他们面前。

林允珠向前一步,挡在三人身前,与崔英实对视。

“崔博士,”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你的‘网’或许很宏伟。但我们的‘真实’,扎根于这具会疼痛、会恐惧、也会爱的肉体,存在于每一次不完美的呼吸和每一次充满噪音的呐喊之中。”

“我们拒绝成为你蓝图上的图案。”

崔英实静静地看着她,许久,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遗憾的表情。

“很可惜。”她轻声道,“看来,‘催化’过程,需要一些……更直接的刺激。”

她话音刚落,四周环形屏幕上的数据流骤然加速!一股无形的、强大的精神压力如同实质般向四人笼罩而来!比在“深渊回响”时更加集中,更加精准!

它不再试图渗透或篡改,而是直接压迫,试图让他们屈服,让他们认知到自身在绝对力量面前的渺小!

金贤宇闷哼一声,几乎跪倒! 朴彩英发出怒吼,身体却像被无形枷锁束缚! 宋敏圭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连林允珠也脸色发白,但她眼神依旧锐利,手指悄然按向了藏在袖口中的某个装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非人耳能完全捕捉的次声波,猛地从林允珠袖口中爆发出来!同时,她之前植入三人体内的微型装置也被远程激活,释放出针对性的干扰信号!

这是林允珠根据之前对抗经验,准备的最后手段——一种能暂时扰乱特定神经信号传输的“声学炸弹”!

崔英实显然没料到这一手,她周身的掌控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无形的精神压力也随之瞬间一滞!

“走!”

林允珠低喝一声,拉着最近的金贤宇,率先冲向预演的撤离路线——并非电梯,而是侧面一扇伪装成墙壁的、通往紧急疏散通道的门!

朴彩英和宋敏圭紧随其后!

崔英实没有追击。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通道口,脸上那丝遗憾的表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浓厚的兴趣,如同科学家看到了实验样本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突变。

“果然……是最优质的‘催化剂’。”她低声自语,环形屏幕上的数据流再次平静下来,只是在那三个代表“镜像”的光点旁,标注上了新的状态:【抗性等级:极高。处理建议:升级协议。】

疏散通道内,四人沿着冰冷的楼梯飞速向下。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直到冲出大楼,重新呼吸到首尔夜晚略带污染的空气,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稍稍缓解。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了,对吗?”金贤宇声音颤抖地问。

林允珠看着远处那栋高耸入云、象征着尖端科技与未知威胁的大楼,眼神冰冷。

“从我们拒绝的那一刻起,”她缓缓道,“战争,就正式开始了。”

“织网者”已亮出獠牙。

而“镜像”的怪物们,也必须做出选择——

是成为网中的飞蛾,还是……撕破这张巨网的,那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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