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意离开的前一晚，家里很安静。顾亭说要去见个重要客户，出门时甚至没多看她一眼，玄关的灯光落在他空荡荡的无名指上，刺得李书意眼睛发疼。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箱，里面只装了几件常穿的衣服、重要证件，还有那本大一那年顾亭帮她补的解剖笔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复古的录音带——那是他们恋爱时，顾亭送她的纪念日礼物，说“以后有想说的话，就录在这里面”，没想到最后成了她告别时的载体。
按下录音键时，李书意的声音有点发颤，却很平静：“顾亭，当你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你不用找我，我走得很安心。”
她顿了顿，听见窗外的风声，像极了大一那年桂花树下的响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公告栏前遇见吗？你帮我捡矿泉水瓶，后来又帮我答到，我那时候觉得，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毕业季你在梧桐树下告白，说要一直对我好，我信了。婚礼上你给我戴戒指，说以后的日子要一起过，我也信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多了点哽咽：“可是顾亭，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变了。你回家越来越晚，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手机再也不让我碰，连婚戒都摘了。我看见过电影院的票根，听见你在阳台跟别人说‘别闹，她在家’，也看到过那个叫小雅的女生的照片。我问你的时候，你却骂我不可理喻，护着她……你知道吗？那天我煮了你最爱喝的萝卜排骨汤，你说你在外面吃过了，我看着那碗汤凉掉，心也跟着凉了。”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顾亭。我以为你会回头，会想起我们在校园里的日子，会记得你说过的话。可我等了好久，等到的只有你的冷淡和偏袒。所以我决定走了，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录音带里传来轻轻的叹息声，像羽毛落在心上：“最后，还是祝你好吧。祝你和你喜欢的人，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只是顾亭，我们这辈子，就到这里了。”
按下停止键，李书意把录音带放在茶几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摆着她的婚戒——那是她前几天在书房抽屉深处找到的，被压在一堆文件下面，沾满了灰尘。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两年的家，转身拉着行李箱，轻轻带上了门，没有回头。
而此时的顾亭，正在小雅的公寓里。小雅靠在他怀里，娇嗔着抱怨李书意“太死板”，顾亭笑着附和，指尖划过小雅的头发，完全没想起，家里还有人在等他。直到深夜，他才带着一身酒气和甜腻的香水味回家。
“书意？给我倒杯醒酒茶。”他推开门，客厅一片漆黑，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微弱的光。喊了两声没人应，他皱着眉打开客厅的灯，空荡荡的屋子让他心里莫名一慌。
“李书意？你在哪儿？”他冲进卧室，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走进厨房，水槽里没有待洗的碗；阳台上空荡荡的，连她常挂的那件白色连衣裙都不见了。他像疯了一样在屋子里找，最后在茶几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录音带，还有旁边那枚蒙尘的婚戒。
顾亭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颤抖着手拿起录音带，放进早就落了灰的播放器里。李书意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平静的叙述里藏着的委屈，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听到“我们这辈子，就到这里了”时，他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涌出来。
他终于知道，那些他忽略的细节、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深夜里客厅亮着的灯，都是她在拼命向他求救。可他却把她推开，推向了离开的路。
接下来的日子，顾亭像疯了一样找李书意。他打遍了她所有朋友的电话，去了他们以前常去的每一个地方，甚至跑到她的老家，可都没有她的消息。手机里她的号码成了空号，微信再也没亮起过。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抱着她剩下的那件白衬衫，在满是她气息的卧室里哭，看着书架上两人的合照发呆，才发现小雅身上没有她的温柔，没有她的细心，更没有她眼里的光——小雅永远也代替不了李书意。
一年，两年，三年。顾亭最终还是拗不过家族的安排，和小雅订了婚，可他心里的空缺，却越来越大。直到第四年的秋天，A市举办了一场重要的医学论坛，作为特邀嘉宾的李书意，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踩着高跟鞋，从容地走上讲台。
她瘦了些，头发剪短了，眼神里满是自信和坚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会因为他晚归而忐忑不安的小姑娘。顾亭坐在台下，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论坛结束后，顾亭疯了一样冲上去，抓住李书意的手腕：“书意！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跟小雅分了，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李书意轻轻挣开他的手，眼神冷淡得像看一个陌生人。没等顾亭再说什么，她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清脆的响声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顾亭捂着脸，愣住了。
“顾亭，”李书意的声音平静却有力，“我回来，是为了我的事业，不是为了你。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人生，以后我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说完，她没再看顾亭一眼，转身走进人群里。阳光落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上了一层光，她的背影挺拔而决绝，再也没有回头。顾亭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眼泪终于再次落下。他终于明白，有些告别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更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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