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午后阳光正好，“蓝调”咖啡馆玻璃窗上流淌着暖金色的光晕，推开店门时的声音，风铃跟着叮当作响。
一眼就看到了角落卡座里对着他挤眉弄眼的夏迟，以及坐在夏迟对面，正慢条斯理搅动着杯中饮料的晓悠。
夏迟对着顾朝阳用口型无声地比划：【她、自、己、要、来、的！】
晓悠抬眸瞥了顾朝阳一眼，放下小勺：“来看冰滴咖啡？”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窗外:“还是来看‘进口篮球’？”
顾朝阳面不改色地在她对面坐下，对走过来的服务生随口道：“冰美式，谢谢。”
这才重新看向晓悠，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坦然的笑意：“原来七班的班长大人今天这么有空？”
晓悠舀起一勺冰淇淋送入口中，慢悠悠地咽下才开口。“我就来看看某人的‘学术交流’进行到哪一步了。”
“顺便防止某些少爷一时兴起，打扰别人工作。”她的目光扫过柜台后正低头制作咖啡的江溯。
夏迟在桌子底下猛踢顾朝阳的小腿，脸上堆笑:“哪能呢！我们朝阳最有分寸了，是吧顾哥？纯属欣赏咖啡文化！”
顾朝阳没理会夏迟的挤眉弄眼，目光跟着晓悠投向江溯。那人动作依旧是流畅安静，侧脸在柜台暖光下显得有些专注，但眼下的淡淡青黑似乎比前几天更明显了一些。
冰美式很快送来了，顾朝阳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得他舌尖发麻。
接下来的半小时，晓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夏迟聊着学校的事，时不时扫过顾朝阳。顾朝阳心不在焉地应着，大部分注意力全都在观察江溯的工作状态，他几乎没停过，点单、制作、送餐、清理，像一台精密却不知疲倦的机器，只是偶尔在转身的间隙，指尖会极轻地按一下胃部的位置，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一下。
下午四点左右，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江溯穿梭在桌椅之间的脚步加快了不止一点。一次端着托盘刚好经过他们桌旁时，他轻微地晃了一下，托盘上的咖啡杯碟碰撞出细碎的脆响。
顾朝阳下意识就要站起身想伸手帮一把，却被晓悠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只好咬咬牙憋着那股劲坐着。
晓悠压低声音警告：“别添乱。”
而江溯已经稳住了身形，低声对旁边的客人说了句“抱歉。”，面色如常地继续走向目的地。
顾朝阳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看着江溯将那桌的咖啡妥善放下，又转身走向下一单，那截冷白的手腕在深色围裙带子的映衬下，貌似瘦得有些硌人。
直到快五点的时候，江溯才去了后厨换掉衣服。顾朝阳趁此立刻起身结账，夏迟也跟着站起来。
夏迟疑问道：“这就走了？不等‘偶遇’一下？”
顾朝阳率先推门出去，：“不等了。”
午后的阳光热烈，却驱不散他心头那点莫名的滞闷。晓悠和夏迟跟了出来。
顾朝阳转头质问晓悠道：“为什么？”
当时为什么制止他，就这么看着江溯那样子恍惚，不上去帮忙抚一把。
晓悠则在咖啡馆门口停下脚步，她看着顾朝阳，像是回答又像转移:“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他的日常。没你想的那么戏剧化，但也不轻松。”
顾朝阳：“他是不是胃不好？”
这句话问得有些突兀。
晓悠点头：“观察挺仔细，而不是只会冲动。他忙起来就会不按时吃饭，或者干脆不吃。”她语气软化了少许，却这次带上试探。
“所以，顾少爷，你想怎么办呢？”
“如果你的‘觉得’只是一时新鲜，或者同情心泛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别给他本就够乱的生活再添额外麻烦。”
顾朝阳没有立刻回答。他回头看了一眼咖啡馆的玻璃窗，江溯已经换好衣服从侧门准备出来了
顾朝阳转回头，目光落在晓悠脸上，神情是罕见的认真：“所以悠姐这是给我设难关？不会。我的答案还是和上次一样。”
晓悠与他对视几秒，想从他眼里找出任何一丝。最终先一步妥协，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那样最好。”
夏迟凑过来，撞了下顾朝阳的肩膀：“喂，下一步？”
顾朝阳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直言道：“夏迟，帮我个忙。”
这话听起来就是要搞事，夏迟警惕道：“……你想干嘛？”
顾朝阳：“弄点温养对胃好的药膳汤谱。要简单容易做的，材料不能太贵。”
夏迟瞪大了眼睛，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药膳汤？你？顾朝阳？你要亲手做？！你不会拿手机搜嘛？”
“你都没给我做过，兄弟情不值钱啊！”他猛地捂住胸口，做作地后退一步，满是辜负状。
顾朝阳这才不耐烦地踹他一脚：“少废话，搞不搞得到？”
“搞得到搞得到！我姥爷那儿祖传的方子都有！但是……”夏迟揉了揉被摧残的小腿，表情扭曲：“但你确定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别到时候爱心汤变谋杀工具……”
顾朝阳：“……”
这还真不确定，可别到时候给人吃出个好歹来，他做的最多的顶多就会泡面加鸡蛋，加超市买来的卤零食鸡腿。
夏迟摸着下巴，眼珠子一转：“哎！你家阿姨不是煲汤一绝吗？求她帮忙多做一份！你负责‘运送’！这样不就结局会把人吃坏的命运？”
顾朝阳思考片刻，点头：“可以。明天就开始。”
夏迟诧异：“明天？！大哥，明天周日！他打工吧？你送去哪儿？咖啡馆？他家楼下？”
“总有办法。” 顾朝阳便不再理会夏迟的大呼小叫，先打着电话边打车。
第二天傍晚，顾朝阳果真拎着一个保温桶，出现在了江溯租住的那栋旧楼下。看了看那扇漆黑的窗户，一边计算着江溯从咖啡馆下班到家的时间。
顾朝阳选择了一种最笨拙，却也最直接的方式——等。
华灯初上，夜色渐浓。
地处的居民楼亮起暖灯，传来模糊的电视声和炒菜香，偶尔还有人之间唠家常的交谈声。顾朝阳靠在斑驳的墙壁上，保温桶抱在怀里，温热的触感透过金属外壳一点点熨帖着手心。
脚步声由远及近，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江溯的步伐比昨天似乎更沉一些。他低头回着消息，冷光照在有些苍白的脸上。
快到单元门时，才注意到阴影里站着的人，江溯脚步顿住，抬起头，眼神微微皱起疑惑道：“……顾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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