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老旧居民楼之间的缝隙,懒洋洋地洒在巷口。
江溯背着琴盒从小巷子里走出来,琴盒边角的皮革已经有些磨损,透出已有经年使用的痕迹。他今天要去给一个孩子上小提琴课,这是他那三份兼职里,唯一算不上负担,甚至是还能短暂继续触碰一下“兴趣”的工作。
课程比预想中延长了一些。那女孩子的真的悟性不错,练得非常投入,江溯便也多指导了一会儿,有了灵感就应该抓住继续下去。
结束时,抬头看钟已经是下午四点。江溯婉拒了家长客气的想留下他吃一顿晚饭的邀请,背着琴盒走了出来。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些许秋日午后的暖热。他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准备去常去的便利店解决掉晚饭。
街心公园的树木投下细碎摇晃的阴影,几个小孩追逐笑闹着跑过。
“这边这边!明明该到我玩了!”
“略略略……不给,就不给,你来抢啊!”
“你们等等我啊……”
“我拉着你跑!”
…………
真有活力。
公园边缘的长椅江溯的视线无意间扫过,看见长椅上正坐着相处甚欢的一母一女,有人路过打招呼搭讪聊天,也是和和气气。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江溯也立刻认了出来——是继母冯栗溪和那个异母妹妹齐瑶,她快十岁了。冯栗溪正低头看着手机,不时冲齐瑶温柔笑笑,像是在谈论一会再去哪里玩,齐瑶则无聊地晃着腿,手里捏着一根已经快化掉的冰淇淋。
江溯的脚步瞬间顿住,琴盒肩带的皮革上掐出一道浅痕。他往旁边的梧桐树后退了半步,浓密的枝叶恰好就能遮住他的大半身影,只留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隔着树叶晃动的光斑,静静落在长椅上那母女两人身上。
冯栗溪似乎在跟谁发语音,语气是江溯从未听过的柔和,甚至带着点刻意放软的讨好:“……瑶瑶说想去新开的那家亲子餐厅,您要是有空的话,我们一会儿过去等您?” 她说着,还伸手替轻轻戚瑶擦掉嘴角沾到的冰淇淋渍。
戚瑶像不开心了,很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把冰淇淋往冯栗溪手里塞:“妈,化得满手都是,不好吃!我要去买昨天看到的那个兔子棉花糖!”
“好好好,”冯栗溪笑着应下,顺手把冰淇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掏出手帕给女儿仔细地擦手,“等跟你张阿姨说完话,咱们就去买,买最大的那个。”
江溯:“……”
真是好一副慈母善人的样子。
当然除了他这个继子,记忆里只有针对性的尖酸刻薄,都可以拿厌恶和嫉妒来形容,却不知原因出处。
十二岁那年,冯栗溪也是这副样子带着齐瑶在客厅看电视,他放学回来晚了,不小心撞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水渍溅到了戚瑶的裙子上。
冯栗溪当时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江溯你眼瞎吗?瑶瑶的这条裙子可贵了,一天天就不能让做长辈的省点心?”
“我……”
“我什么?借口能找七八个理由!”
那时戚沐还在外地出差,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他想解释自己只是累得没看清,冯栗溪却根本不给机会,而是直接就把擦桌布摔在他面前:“赶紧的擦干净,要是留了印子,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就别想要了,客厅面对着墙罚站,天天摆弄那破琴有什么用,不务正业。”
那天晚上,江溯蹲在茶几前擦了足足快半个多小时,直到桌面被蹭得发亮才罢休,冯栗溪也抱着熟睡了的齐瑶回了卧室,连一句“晚饭”的话都没提。
而事情都不过一件小事,也是后来他才知道,那条裙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贵重款式,是冯栗溪故意在批发市场挑的便宜货。
有道:耳熟目染。
齐瑶也学了那母亲的苛责,对他这个哥哥虽还谈的上客气,多多少少也有厌恶的影响。
跟他们撞上就不会是好事。
几乎是同一瞬间,冯栗溪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精准地捕捉到那个正要转身离开的背影,她立刻站起身,中间还有心思哄着齐瑶先去找张阿姨玩,一会妈妈就好了。
“江溯!”
江溯非但停,反而加快了脚步,仿佛要将那声音彻底甩在身后。但已她的泼皮属性,肯定不会放过,指不定要闹去学校。
她不会放过一次能发泄的机会,不如当机立断。
冯栗溪踩着高跟鞋快步追上来,几步拦在江溯面前,保养得意的脸上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眼睛的历色,恼怒道:“叫你你没听见吗?躲什么躲?看见我就跑,心里有鬼是不是?”
“有事?路过而已。”江溯皱着眉说道。
“能有什么事?”冯栗溪上下打量着他,:“还带着这破琴呢?怎么,靠拉琴能当饭吃?你爸最近生意不好,你要是懂事点,就该多挣点钱补贴家用,而不是整天抱着这没用的东西晃悠。”
“不如来帮你妹妹,正好她缺个小提琴陪练,”
“没空,你除了这一套说辞,就没有别了的吗。”江溯说:“还有,我早就搬出去了,你和戚沐的事,与我无关,让开。”
不想再跟冯栗溪纠缠下去,他可太清楚她的心思了。无非是想让他免费当劳动力,既能省下陪练的钱,又能和戚沐在外人面前装出“关心子女”的样子。
作者os:先这么写,状态不好生病复查去了,中间还和决裂的朋友发生点事吵的厉害,我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