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你爸的,穿你爸的,现在搁这说与你无关,天天背着那个小提琴装什么文艺青年?”
“跟你好好说话你还不乐意了?你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能飞了是吧,人都不知道认了!”
“我听说你还在外面租房子住?放着家里好好的屋子不睡,非要去挤那种破地方,是不是觉得这样就能跟我们划清界限了?”
“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姓戚,就别想撇干净!”
冯栗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里的嫌恶和快意只增不减,连炮带枪的尽数吐露的砸过来,声音大的引来路人纷纷的探究同情的侧目。
江溯压下心头的烦躁,没有因冯栗溪的话,而露出她想看到的崩溃难守,看他失态。只知道旁边有只打不死的蚊子,不论你怎么打什么扇,都挥之不去,赶都赶不走。
“认?冯女士你忘了,从搬出去起就是各走各的路,就这么喜欢证明自己“正统”地位?”江溯为此很不理解眼前这个女人,又看的透彻。
“而且你搞错一件事,我只姓江。按协议戚沐早支付了所有,虽然明年才算到期,也无需义务。 ”
冯栗溪脸上的刻薄瞬间凝固,就这样被人当面戳破了精心维持的伪装,惯会滑舌换了攻击方向,上来就要拽住他胳膊:“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当初要不是我和你爸心软,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跟你那个没用的妈一起走!”
“还有你这琴,是你妈给你的吧?我早就说过,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走的时候连你都不要,就留下这么个破木头,还在怀里当个宝!”
“闭嘴!你再说一遍!你说我可以,可你永远没资格去说我妈一句话!”
江溯呵斥着,猛的甩开她,琴盒在背上轻轻晃动,撞得他肩胛骨有些疼,胃更是感受到情绪上的负担,开始隐隐作痛,犯着恶心。他很少这样把情绪表露在脸上,但这无疑触及了江溯心底的逆鳞。
本是存储回忆的东西,在这个女人嘴里成了攻击他的理由。
今天是个好天气,却变成这么个糟糕透顶的样子。
冯栗溪被江溯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覆盖上来的只有得意,色厉内荏地继续说着:“我凭什么不能说?我说错了吗?她要是真在乎你,怎么会走了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你?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外头受苦?”
“我妈她……”江溯怒气上头,灰蓝色的眼眸不见平静,因为扔入的沉石,而惊动波澜的涟漪不断。
可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字来,竟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在冯栗溪的刻薄面前,显得过于苍白无力,还会被进一步就事论事。
江溯深吸了口气,没在暴露她想看到任何情绪:“那也比你冯栗溪,只会背地里搞小动作强,不如想想下一次酒会讨好哪位富家的商业人合作。”
江溯转身就走,在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出于背动只会不利,自然没有看到冯栗溪的目标在悄然转变。
琴盒已经是落了伍的老款,但依旧耐用,护着这把小提琴坚持到了现在。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私语,有人拍照,有人录像,却就是无一人上前拦着,或是劝阻。
力道来的突然,琴盒顺势从江溯身上脱身,拉扯间刺痛着肌肉的神经,直接落到那女人的手里威胁意图明意。
“江溯,家教就是这么教你的!我告诉你,上次学校是给你留面子!我天天去你们学校门口闹!我看哪个大学敢要你这种名声败坏的学生!”
话语间,不给任何的反应,砸落在人行道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瓮响,不堪重负的哀鸣。
高跟鞋尖接连几下重重地踩在了琴盒上,生怕里面的东西没坏,坏的不够彻底,鞋跟都碾进老旧皮革,发出嘎吱声。
闷响像重锤砸在江溯心上,视线里只有那抹深棕皮革在冯栗溪的高跟鞋下,被踩的不断开始变形,边角缝线被踩得绽开,露出里面浅米色的衬布。
江溯方才强压下的情绪尽数都翻涌上来,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听不见意识不到任何声响。
“你住手!”
江溯快步冲过去,伸手就要去抢琴盒,推搡间背脊撞上了那颗老树,硌疼的冷汗直冒,他顾不上,什么也顾不上,心里只想把琴从那双踩踏它的脚底下给救出来。
冯栗溪踩着琴盒的脚又加了几分力,鞋跟深深陷进皮革纹路里,鞋尖更是蹭踏着琴盒中央的金属搭扣:“怎么?急了?不是不在乎吗?装清高吗?我还以为这破木头对你多重要,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说要是这琴真坏了,你那当设计师的妈,会不会心疼?”
江溯的指尖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色。胃里的绞痛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搅,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衣领上。
“你可以试试,冯栗溪。把琴盒给我。”
江溯一把抓住冯栗溪的手腕,他的力气比平时大了不少,冯栗溪疼得叫出声,下意识松开了手。他这才松开,几乎是扯她的手腕往外狠狠一推,才将琴盒抱在怀里。
搭扣已经有些变形,江溯试着掰了掰,却怎么也打不开,只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琴弦轻微的晃动声,如同一场延缓不知出处的死刑。
江溯停下了动作,不敢看,不敢想,不再试图打开它,只有这样在心里呢喃着一遍遍重复。
没坏,它是好的,它还好好的。
它一定是好好的。好好的。
“冯栗溪,你听清楚。”江溯一字一顿,看她如同死物,死死的盯着她,面色森然。
“第一,这琴是我母亲留下的旧物,跟戚家、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第二,你们家的‘困难’,与我无关。我不建议把那些重复给你听。”
“比如,你那位‘好姐妹’老公公司里那笔不清不楚的‘投资款’,或者你账户上那些来源不明的‘补贴’。看谁玩的过谁。”
“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死。”
哭嚎的诉状声戛然而止,那女人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溯,她自认做的很好,也不会有人知道,早是金盆洗手,但都不能结束就是不存在。
死更是不可能,荣华富贵谁会就这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