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天启二十三年秋，楚霄率军平定北疆叛乱，凯旋而归。金戈铁马踏过长安城门，百姓夹道欢呼，他却浑然不顾，径直策马奔向皇宫。褪去染血的银甲，他大步踏入朝堂，英朗眉目间仍带着边疆风沙的粗犷气息。

“臣楚霄，幸不辱命，叛军已诛，北疆平定！”他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震得殿内琉璃灯微微颤动。

龙椅上，皇帝眸中闪过一抹疑色，却旋即笑道：“爱卿功高，朕当重赏。赐黄金千两，封镇北侯，仍掌西北军权。”话音未落，楚霄已起身挠头：“谢陛下！不过臣倒不稀罕这些，只盼能…能见见那位新任国师。”

满朝文武愕然。数月前，宫中突现一位国师沈清尘，传闻能窥天机，占卜星象，却从未露面。楚霄早听闻此人神秘，此次回朝，心中早已痒痒。

皇帝指尖轻叩龙椅，目光扫过角落——那里立着一人，白衣素袍，墨发如瀑，面容清冷如玉，仿佛与尘世隔绝。正是沈清尘。

楚霄首次看清那人模样，心头微震。沈清尘垂眸而立，似一尊无暇玉雕，唯有袖口暗绣的银纹玄鸟，在烛火下隐隐流动。他忽觉这清冷之人，竟莫名令人心痒。

“将军久战沙场，却对星象占卜感兴趣？”沈清尘终开口，声音如冰泉泠泠，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楚霄挑眉一笑，大步上前：“国师说笑了，只是好奇，这宫里何时多了位神仙般的人物。”他刻意靠近，嗅到一缕极淡的檀香，愈发确信此人藏着秘密。

沈清尘退半步，袖中指尖微蜷。楚霄目光灼灼，浑然不觉自己已逾矩。皇帝忽打断：“楚霄，朕有一事需你与国师共议。”他掷下一份密信：“边境近日有异动，似有叛军残部勾结外族。你与沈清尘即刻调查，三日之内，朕要结果。”

楚霄接过密信，瞥见沈清尘面色微变，却转瞬恢复如初。他心中暗喜——这神秘国师，终于露出破绽。

散朝后，楚霄追至宫巷，拦住沈清尘去路：“国师，这案子…咱们怎么查？”他故意贴近，沈清尘袖中香炉轻晃，檀香更浓：“将军该回府整顿军务，此事，我自有安排。”

楚霄嗤笑：“你当我是摆设？陛下分明是要你我合作。”他瞥见沈清尘腰间一枚玄铁令牌，刻着“司天监”三字，忽想起边疆密报——司天监数月前曾暗调人马，去向成谜。

沈清尘转身欲走，楚霄一把攥住他手腕，力道却刻意放轻：“你身上这香…不对劲。”他鼻尖凑近，沈清尘猛地抽手，袖口玄鸟纹一闪而过：“将军，逾矩了。”

楚霄望着他远去背影，笑意渐深。这国师，果然藏着滔天秘密。而边疆异动，司天监调动…或许，与沈清尘的过往有关。

夜幕降临，楚霄潜至国师府外，却见府中灯火尽熄，唯有沈清尘书房透出微光。他跃上屋檐，正欲窥探，忽闻书房内传来低语：“父亲…当年陷害沈家的，果然是…”声音戛然而止，楚霄心头一震，正欲细听，一支冷箭破窗而出！

他翻身躲过，却见沈清尘已立于檐下，手中香炉化为暗器，眸中再无清冷，尽是杀意：“将军，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楚霄大笑：“国师若真是君子，又何必半夜密谈？”他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却指向暗处：“有人想借你我争执，杀人灭口——那支箭，不是冲我，是冲你。”

沈清尘瞳孔骤缩。远处黑影窜动，数名刺客扑来。楚霄剑锋横扫，护住沈清尘：“现在信我了吧？咱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血光飞溅中，沈清尘终弃香炉，抽出一柄软剑相助。两人并肩杀敌，直至刺客尽灭。楚霄抹去剑上血渍，瞥见沈清尘袖口玄鸟纹已被血染，愈发清晰。

“你父亲…是被谁陷害？”他直问。

沈清尘沉默良久，终道：“权臣赵凛。”楚霄心头一震——赵凛正是朝中掌兵之臣，与楚家素有嫌隙。

“明日，我带你去查司天监旧档。”楚霄扔下一句，跃下屋檐。沈清尘望着他背影，檀香在指尖燃尽。这场权谋漩涡，终是卷入了不该入局之人。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