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楚霄早早候在国师府外,身披银甲,腰间佩剑,眉目间透着昨夜血战后的凛然之气。沈清尘推门而出,仍是一袭素白长袍,袖口玄鸟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他瞥见楚霄,清冷面上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将军这般阵仗,倒像是来抢亲的。”
楚霄大笑,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扔给侍从:“国师说笑,今日咱们是去查案,不是去逛花楼。”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昨夜刺客,可都是赵凛的人?”
沈清尘眸色微沉,指尖在香炉上轻抚:“将军如何断定?”
“箭镞是赵凛府上私制的‘追魂箭’,箭头淬毒,箭尾刻有‘凛’字暗纹。”楚霄目光灼灼,“而且,他们想杀的不是我,是你——你查到什么了?”
沈清尘沉默片刻,终将香炉收入袖中:“司天监旧档,或许有答案。”
两人策马直奔司天监。司天监主事见楚霄佩剑而来,额角冷汗涔涔:“镇北侯…这旧档非诏不得入…”
楚霄剑柄重重一磕案台:“陛下昨日亲口命我与国师共查边境案,若耽误了,你担得起?”
主事哆嗦着取出钥匙,楚霄与沈清尘踏入尘封的档案室。霉味扑鼻,典籍堆积如山。沈清尘径直走向角落,抽出一册泛黄卷宗,指尖在“北疆戍军调动”条目上凝住:“去年冬,司天监曾以占卜为由,调三千精兵至幽州——正是赵凛的辖区。”
楚霄翻至卷宗末页,忽见一页被撕去的残痕,边缘残留墨迹:“‘密信焚毁,赵…’后面字没了。这撕页的人,必是赵凛爪牙。”
沈清尘取出随身香炉,以银簪蘸取残墨,在炉中轻燃。青烟袅袅升起,竟在墙上映出半句模糊字迹:“沈氏余孽,尽诛之。”
楚霄瞳孔骤缩:“沈氏…你父亲沈渊,当年被诬谋反的沈家?”
沈清尘面色惨白,袖中软剑已悄然出鞘半寸。楚霄按住他手腕,力道沉稳:“别冲动,赵凛既然灭口,定还有后手。”他环顾四周,忽觉窗外有目光窥伺,猛地掷出佩剑——剑锋穿透窗纸,钉住一名黑衣人的肩头!
“追!”楚霄与沈清尘跃出窗外,那人仓皇逃窜,却终被楚霄擒住。黑衣人咬破齿中毒囊,瞬间毙命。
沈清尘蹲下查看尸体,从衣襟扯出一枚铁牌,刻着“凛卫”二字:“赵凛的暗卫。他果然在监视司天监。”
楚霄捏碎铁牌,冷笑:“看来,咱们得去赵凛府上‘做客’了。”
夜幕渐沉,楚霄与沈清尘潜入赵凛府邸。楚霄如鬼魅般翻过围墙,沈清尘却驻足于花园,凝视池中倒映的星象:“戌时三刻,北斗偏移,此局…凶中带吉。”
楚霄嗤笑:“国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星星?”忽见沈清尘指尖在池水轻划,水面波纹竟聚成一幅地图,指向府中密阁位置。
“星象可推人事。”沈清尘起身,“跟我来。”
密阁内,烛火摇曳,赵凛正与一蒙面人密谈:“那沈清尘果然在查旧档…务必在他揭露证据前…”
楚霄与沈清尘伏在梁上,沈清尘袖中香炉再度化为暗器,掷向烛台。火灭瞬间,楚霄剑出如电,斩断蒙面人退路。蒙面人掀开面罩,竟是司天监主事!
“你竟与赵凛勾结!”楚霄怒喝。主事哆嗦着跪地:“侯爷饶命…赵凛以我全家性命要挟…他手中还有沈家当年通敌的铁证…若沈清尘翻案,他便会公之于众!”
沈清尘指尖颤抖,眼中杀意翻涌。楚霄一把揽住他肩头,剑锋抵住主事咽喉:“铁证在何处?”
主事吐出密阁暗格位置,楚霄取出一卷帛书,赫然是沈渊与北狄王的“密信”。他扫过内容,冷笑:“这字迹是伪造的!沈老将军的字我见过,笔锋刚劲,而这信上的字…绵软无力。”
沈清尘接过帛书,袖口玄鸟纹在烛火下骤然发亮,竟映出信纸夹层——夹层中藏着半片玄铁令牌,刻着“凛”字。
“这是赵凛伪造的证据。”沈清尘声音冷如冰刃,“当年他诬陷沈家,用的也是这种手法。”
楚霄忽觉身后阴风袭来,数名凛卫破窗而入。他护住沈清尘,剑锋横扫:“国师,这次换你指挥,我冲锋!”
沈清尘抽软剑,袖中香炉散出迷烟,凛卫顷刻倒地。两人杀出重围,楚霄瞥见沈清尘腕间被剑刃划破,鲜血染红衣袖。他扯下自己衣襟包扎伤口,动作粗鲁却小心:“疼就喊出来,别憋着。”
沈清尘怔住,清冷面上泛起一丝红晕:“将军…粗鲁。”
楚霄大笑:“总比你这国师,整天装神仙强。”他忽觉这话暧昧,咳了声转移话题:“明日早朝,咱们便揭穿赵凛。”
沈清尘却摇头:“证据不足。密信可再伪造,主事若反口…需更确凿的物证。”
楚霄皱眉:“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他再下手。”
沈清尘望向夜空,星象已变:“北斗归位,明日戌时,赵凛会现身城郊‘鬼市’交易。那里…有他灭口的杀手。”
楚霄挑眉:“国师,你连鬼市都知道?看来,你查赵凛不止一日了。”
沈清尘眸色复杂,终未作答。两人策马离去,夜色中,楚霄余光瞥见沈清尘包扎的伤口,心头莫名发烫。
鬼市之行,将是一场更凶险的赌局。而沈清尘的过往,也正一寸寸剥开,露出鲜血淋漓的真相。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