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微澜

天玑宗后山的寒玉潭畔，晨雾如纱。玄颜立于潭边，玄色衣袍与寒潭水汽融为一体，眉间凝着旁人难窥的忧思。远处传来脚步声，他袖中灵力微动，将散落的思绪敛入眼底。

“师兄，早课茶点已备妥。”黎朝捧着竹篮走来，篮中灵果清茶氤氲着暖雾。他素白衣衫沾着露水，笑容如朝霞映潭，“今日潭水格外澄澈，我取了些煮茶，师兄可愿一试？”

玄颜转身，目光掠过师弟温润的眉眼，喉间那句“无需多事”终化作无声叹息。他接过茶盏，指尖触到黎朝微凉的手指，后者耳尖泛红，悄然收回手。

五百年光阴，他们同栖霜月阁，黎朝日日备茶侍奉，玄颜以淡漠掩藏眼底唯一的温度。世人敬畏玄渊仙尊冷若玄冰，却无人知晓，那温度始终落在唤他“师兄”之人身上。

黎朝将茶盏搁于石桌，指尖无意识摩挲袖口。近日炼丹时灵力滞涩，体内似有洪流暗涌。前日炼“静心丹”时，丹炉竟爆裂，碎片划伤手腕，伤口至今未愈。

玄颜瞥见师弟袖下渗血的纱布，蹙眉道：“伤口为何不敷药？”语气依旧冷冽，却已抬手凝出冰晶，封住伤口止血。

“小伤罢了……”黎朝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师兄目光。他总觉得自己在玄颜面前如稚子，被庇护得太久，连受伤都成了愧疚。

玄颜忽而逼近，掌心按住他肩头：“黎朝，你近日灵力波动异常。”紫芒自眸中泛起，似要窥探师弟体内，“莫要瞒我。”

黎朝心头一颤，慌忙后退：“师兄，许是修炼岔了气。”袖中攥紧一枚玉符——昨夜丹炉爆裂时凭空出现的古物，符文如锁链缠绕，灼热刺骨。

玄颜凝视师弟躲闪的眼神，想起三日前宗门禁制被触动，有外来气息潜入后山。五百年前，他于九渊秘境带回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怀中，正是这枚玉符。

“今夜子时，来霜月阁顶层。”玄颜抛下这句话，玄衣翩然没入潭雾。黎朝望着他背影，指尖抚过玉符纹路，心头涌起陌生的悸动。

夜幕垂落，霜月阁顶层。玄颜倚月窗旁，摩挲着一枚旧玉佩——刻着“黎朝”二字，是师弟幼时戴的。星河流转，他眸中映出师弟拾级而上的身影。

黎朝推门而入，见师兄凝视玉佩，喉间涩然：“师兄……这玉佩有何不妥？”

玄颜收起玉佩，直视师弟：“黎朝，你并非凡人。”掌心浮现玉符，与师弟那枚纹路相契，“五百年前，我于九渊秘境寻到你，襁褓中便有此符。此符封印着上古之力，你体内……藏着撼动三界的‘昭明之力’。”

黎朝怔立当场，脑中轰然作响。炼丹时的异动、玉符的灼热、敌人追逐的杀意……“师兄，我究竟是谁？”

玄颜沉默片刻，抬手抚过他发顶，一如五百年前将他抱回宗门时的动作：“你是黎朝，是我师弟，天玑宗之人。其余……我会护你周全。”

窗外骤现异光，玄颜脸色骤变。他揽过师弟跃出阁楼，只见寒玉潭上空，数十黑影悬立，为首者黑袍遮面，手中握着一枚与玉符相似的古物。

“交出昭明转世，否则血洗天玑宗！”黑袍人厉声喝道，剑气如黑蟒扑向二人。

玄颜祭出玄霜剑，剑芒化作冰壁护住黎朝。黎朝攥紧玉符，体内力量汹涌而出，竟与敌人玉符共鸣——他便是那被寻觅的昭明残魂？

“黎朝，凝神！”玄颜剑锋横扫，冰晶冻结攻势，却在分心之际被暗箭刺中左肩。玄衣染血，他却不退半步，将黎朝护在身后。

黎朝望着师兄染血的背影，眼眶骤热。五百年的依赖，此刻化作灼痛——原来师兄的淡漠，皆是无声的守护。

“师兄……”他攥紧玉符，力量在体内沸腾。若牺牲自己可护住宗门与师兄，他愿……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