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儿童涂鸦吗？"
尖锐的女声刺破课间教室的嘈杂。安语嫣抬头，看见林美琪正高高举着她的设计草稿本，周围几个女生配合地发出夸张的笑声。
安语嫣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表情不变。那是她昨晚熬夜完成的珠宝设计初稿，灵感来源于宋代瓷器纹样。
"还给我。"她站起身，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
林美琪翻动着草稿本，故意做出皱眉的表情："这些歪歪扭扭的线条也能叫设计？安语嫣，你报名参加比赛是认真的吗？"
教室里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安语嫣注意到季明远也从书本中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确实不太擅长。"安语嫣顺着林美琪的话说，甚至微微低头，做出一副羞愧的样子，"只是随便试试。"
林美琪显然没料到这种反应，一时语塞。她不甘心地又翻了几页，突然停在一张画了一半的项链设计上："这个...好像在哪见过？"
安语嫣心头一跳。那是她为国际珠宝展准备的新品草图，风格确实与她公开的"Yan"系列作品相似。
"网上随便临摹的。"她快步上前，轻松地从林美琪手中抽回本子，"不值一提。"
林美琪还想说什么，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教室："同学们坐好，有事情宣布。"
安语嫣回到座位，悄悄松了口气。季明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递过来一张纸条："她不懂欣赏。你的设计很专业。"
安语嫣盯着纸条看了两秒，轻轻折好收进口袋，没有回复。这个季明远，观察力敏锐得可怕。
放学铃声响起，安语嫣迅速收拾书包。今天她必须去工作室完成那份国际订单的最后修改。刚走出校门，她就听到前方一阵骚动。
"有人晕倒了！" "快叫救护车！"
校门外的梧桐树下，一位白发老人倒在地上，面色铁青，呼吸微弱。周围学生惊慌失措，有人拨打120，但没人敢上前施救。
安语嫣瞳孔一缩，职业本能瞬间战胜了隐藏身份的意识。她冲上前跪在老人身边，两指精准地搭在老人手腕上。
"心脏供血不足。"她低声判断，迅速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展开是一排银针。
围观的学生发出惊呼："她要干什么？" "那是针吗？太危险了！"
安语嫣充耳不闻，手法娴熟地选取三根银针，消毒后迅速刺入老人手腕和颈部的穴位。随后她双手交叠，在老人胸口有节奏地按压。
"你在做什么？等医生来啊！"一个男生试图拉开她。
安语嫣甩开他的手："现在不处理，等救护车来就晚了。"她的声音冷静而权威，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感。
三分钟后，老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安语嫣迅速收回银针，起身后退。
"刚才是谁急救的？"医护人员赶到后问道。
学生们面面相觑，而安语嫣已经悄然退到人群边缘，转身离去。她没有注意到，校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完整记录下了这一切。
第二天清晨，安语嫣比平时早半小时到校。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季明远座位前，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放在他抽屉里。昨天她注意到季明远一直擤鼻涕，显然是感冒了。
纸包里是她特配的中药冲剂，专治风寒感冒，效果显著但味道极苦。她在标签上画了个简单的笑脸，没有署名。
刚回到自己座位，教室门突然被推开。安语嫣抬头，看见校长陪着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走了进来。她呼吸一滞——正是昨天她救的那位老人。
"同学们，这位是市中医院的沈教授，著名的中医专家。"校长介绍道，"沈教授今天来是想找一位同学。"
安语嫣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完了，难道被认出来了？
沈教授环视教室，目光在安语嫣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昨天贵校有位同学用针灸救了我一命。监控拍到了背影，但看不清脸。我想当面感谢这位小恩人。"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林美琪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语嫣一眼："不会是你吧？你昨天走得很晚。"
"我直接回家了。"安语嫣面不改色，"而且我根本不懂什么针灸。"
校长有些失望："沈教授，要不我们去其他班级问问？"
沈教授点点头，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圈教室："那位同学的手法非常专业，穴位选取精准，绝对是受过系统训练的。如果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到中医院找我。"
安语嫣目送他们离开，紧绷的肩膀才慢慢放松。太险了。她没想到那位老人竟然是中医界的泰斗级人物。
第一节课是数学。季明远的座位空着，看来感冒不轻。安语嫣不禁想起那包药，不知道他会不会喝。那药虽苦，但喝下去半小时就能见效。
下课铃响，安语嫣正准备去图书馆，班主任李老师叫住她："安语嫣，设计大赛的初稿提交截止到明天，你的作品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老师。"安语嫣点头。实际上她昨晚已经完成了参赛作品——一套以"青春记忆"为主题的胸针设计，但故意在几个关键细节上做了简化，使其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水平的上乘之作，而非专业设计师作品。
"林美琪昨天已经交了她的作品，"李老师继续说，"很有创意。希望你也加油。"
安语嫣微笑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精准控制作品水平。进入决赛即可，不能太出风头。
放学后，安语嫣去图书馆还书。穿过医学区时，她鬼使神差地停在中医学书架前，抽出一本《针灸穴位详解》翻阅起来。
"对中医感兴趣？"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语嫣手一抖，书差点掉在地上。季明远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脸色已经好多了。
"随便看看。"她迅速把书塞回书架，"你感冒好了？"
"嗯，好多了。"季明远的目光落在她刚才拿的那本书上，"说来奇怪，今早我抽屉里出现了一包中药，效果特别好。"
安语嫣心跳加速："可能是哪个关心你的同学放的。"
"可能吧。"季明远推了推眼镜，"味道苦得惊人，但喝下去半小时就见效了。这么厉害的药，应该不是普通人能配出来的。"
安语嫣假装对旁边的植物图鉴产生了兴趣："学校不是有中医社团吗？也许是他们配的。"
"中医社团去年就解散了。"季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安语嫣，你昨天..."
"我得去交设计稿了。"安语嫣打断他，"明天截止。"
季明远点点头，没再追问。但安语嫣走出图书馆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回到家，安语嫣刚换好衣服，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苏菲"——国际珠宝品牌Celestial的首席执行官。
"Yan，米兰展的样品出问题了。"苏菲的声音透着焦急，"那套'星河'系列的镶嵌工艺完全不对，工厂说按照图纸做的，但我看着就是不对劲。"
安语嫣叹了口气："把照片发给我看看。"
十分钟后，她回复邮件详细指出了三处关键性错误，并重新绘制了技术细节图。刚发送出去，门铃响了。
快递员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盒子。安语嫣拆开后愣住了——里面是一套古董银针，旁边卡片上写着："致不知名的救命恩人，这套乾隆年间的医针赠予有缘人。——沈长青"
安语嫣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泛着冷光的银针。这位沈教授，竟然通过学校地址找到了她家？
她迅速检查了包裹上的寄件信息，发现是从中医院直接寄出的，没有多余留言。看来沈教授只是怀疑，还不能确定就是她。
安语嫣小心地收好银针，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作为医者，她珍视这套具有历史价值的工具；另一方面，这意味着她的中医身份又多了一个暴露的风险。
手机再次震动，是设计大赛组委会的确认邮件——她的作品《青涩年华》已收到，初选结果将于一周后公布。
安语嫣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轻轻呼出一口气。维持多重身份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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