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大赛初选结果公布的当天，整个高二年级都沸腾了。
"听说了吗？三班那个转校生直接进决赛了！" "林美琪居然被刷下来了？" "是不是搞错了啊？"
安语嫣刚踏进校门，就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她收紧书包带，低头加快脚步。昨晚收到组委会的决赛通知邮件时，她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
教室里比往常嘈杂许多。安语嫣一进门，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又以更低的音量继续。
"肯定是评委看走眼了..." "说不定有什么内幕..."
林美琪的座位空着。安语嫣走到自己的位置，发现桌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她面无表情地拿出湿巾擦掉，从书包里取出课本。
"恭喜。"季明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就说你的设计很专业。"
安语嫣侧头看他："只是运气好。"
季明远推了推眼镜："我查了往届比赛记录，能直接进决赛的高中生，十年不超过五个。"
安语嫣心头一紧。这个季明远，居然去查了比赛历史数据？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可能今年参赛人数少。"
"不少，比去年多30%。"季明远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杂志，翻到其中一页，"你的设计风格，很像这位专业设计师。"
安语嫣瞥了一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是上个月的《国际珠宝设计》杂志，封面正是她的最新作品，署名"Yan"。
"谁？"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我不认识。"
"Yan，中文名可能是'燕'或者'嫣'。"季明远指着杂志上的作品，"你看这个线条的处理手法，和你草稿本上的很像。"
安语嫣的心跳如擂鼓。她从未想过学校里会有人把她的课堂涂鸦和专业作品联系起来。这个季明远，观察力敏锐得可怕。
"巧合吧。"她随手翻了几页杂志，"这种流畅线条很多人都会画。"
季明远似乎想说什么，班主任李老师走了进来："同学们安静，早自习开始了。"
整个上午，安语嫣能感觉到周围时不时投来的探究目光。课间她去洗手间时，听到隔间外两个女生的对话：
"林美琪气疯了，说她爸认识评委，要查安语嫣是不是抄袭。" "我看她平时画的东西挺普通的啊，怎么突然就进决赛了？"
安语嫣等她们离开才出来，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平静，必须保持平静。她掬了一捧冷水拍在脸上，看着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回到教室，她发现自己的座位上贴着一张打印纸，上面醒目地写着："抄袭者不配参加比赛！"周围几个同学假装没看见，但时不时偷瞄她的反应。
安语嫣面无表情地撕下纸，扔进垃圾桶。刚坐下，前座的女生转过头来："校园论坛上有个帖子...说你的作品和某个专业设计师的旧作很像。"
安语嫣皱眉："我没抄袭。"
"我知道，就是提醒你一下。"女生压低声音，"发帖人是新注册的账号，但大家都猜是林美琪的小号。"
安语嫣点点头表示感谢，拿出手机悄悄浏览校园论坛。果然，首页飘着一个热帖：《震惊！设计大赛惊现抄袭作品，评委竟然没发现？》
帖子内容是她参赛作品的模糊照片与一张专业设计作品的对比，声称她的创意"明显抄袭"。安语嫣差点笑出声——那张所谓的"原作"正是她两年前以"Yan"名义发布的第一批作品之一。
"看到了？"季明远发来一条消息。
安语嫣抬头，他正望着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清者自清。"她回复道。
季明远很快回复："需要我帮忙澄清吗？我认识论坛管理员。"
安语嫣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越是辩解，越显得心虚。这种程度的"抄袭指控"，在她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下午第一节课前，林美琪终于出现在教室门口。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看到安语嫣时，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走到自己座位重重地坐下。
"某些人别得意太早，"林美琪故意提高声音，"决赛可是要现场制作的，到时候看你怎么抄！"
安语嫣充耳不闻，专注地预习下节课内容。但她的平静外表下，思绪却在飞速运转。林美琪说得没错，决赛需要现场制作样品，这对她来说反而是个麻烦——如何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一个"高中生水平"的合格作品，又不暴露自己的专业手法？
放学铃声响起，安语嫣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刚走到校门口，广播突然响起："请各班班长立即到教务处开会，紧急通知。"
季明远作为班长不得不折返。安语嫣本想先走，却收到他发来的消息："能等我十分钟吗？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安语嫣叹了口气，走向图书馆等他。刚在阅览室坐下，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国际网络安全组织发来的警报：她为学校服务器设置的监控被触发了，有人正在尝试入侵系统。
安语嫣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快速登录远程管理界面。果然，学校的主服务器正遭受有组织的DDOS攻击，防火墙已经发出多次警告。
她咬了咬下唇，环顾四周——阅览室里人不多，且都在专注看书。安语嫣调出虚拟键盘，手指飞快地在平板上敲击起来。五分钟后，攻击源被成功阻断，她还顺手加固了防火墙，并清除了几个之前就存在的安全漏洞。
"原来你在这里。"
安语嫣猛地合上平板，抬头看见季明远站在面前，表情有些惊讶。
"你在编程？"他看向她手中的平板。
"只是...查资料。"安语嫣迅速将平板塞进书包，"开会结束了？"
季明远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学校电脑系统被黑客攻击了，教务处通知各班暂时不要使用电子教室。"
安语嫣装作惊讶的样子："严重吗？"
"听说已经控制住了。"季明远盯着她，"你刚才真的只是在查资料？"
安语嫣心跳漏了一拍："嗯，准备决赛的资料。"
季明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给你看这个。"
安语嫣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十几张打印出来的设计图——全是她以"Yan"名义发布的作品，每张旁边都有季明远手写的分析笔记，详细标注了线条特点、构图手法等。
"这些作品，"季明远指着其中一张，"和你草稿本上的设计，相似度超过70%。"
安语嫣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居然做了这么详细的对比分析？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所以呢？"
"所以..."季明远推了推眼镜，"要么你抄袭了Yan的作品参赛，要么——"他直视安语嫣的眼睛，"你和Yan有某种联系。"
阅览室的空调似乎突然变得很冷。安语嫣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这个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的猜测，比林美琪的公开指控危险百倍。
"你很关注这位设计师？"她转移话题，翻看着那些打印资料。
季明远耳朵微微发红："我...欣赏她的作品。"
安语嫣注意到他在说"她"时语气中的细微变化，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收集了她所有作品？"
"最近三年的。"季明远坦然承认，"第一次在杂志上看到她的设计就被吸引了，那种将传统与现代融合的手法很独特。"
安语嫣心情复杂。她从未想过，自己作为"Yan"的身份，会有季明远这样的忠实粉丝。更没想到，这个粉丝现在就坐在她对面，几乎要揭开她的秘密。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小心斟酌词句，"我真的认识Yan，或者跟她学过设计，你会怎么想？"
季明远眼睛一亮："那我会请你引荐。"然后他笑了笑，"不过更可能的是，你在模仿她的风格。毕竟Yan的作品确实很适合初学者学习。"
安语嫣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嗯，我参考过一些她的设计。"
季明远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无论如何，你的参赛作品没有抄袭。那张对比图里的'原作'也是Yan的作品，风格相似很正常。"
安语嫣惊讶地看着他："你帮我澄清了？"
"在论坛上。"季明远轻描淡写地说，"我发了更完整的作品对比分析，证明所谓的'抄袭'根本是无稽之谈。"
安语嫣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季明远已经默默地替她辩护过了。
"谢谢。"她真诚地说。
季明远摇摇头："我只是说出事实。"他收起文件夹，"对了，教务处说系统被攻击时，有人从内部进行了防御，技术部门查不到是谁。"
安语嫣装作茫然："可能是学校的IT人员吧？"
"奇怪的是，"季明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防御操作的时间，恰好是你在图书馆用平板电脑的时候。"
安语嫣的呼吸几乎停滞。这个季明远，难道连这都注意到了？
"巧合吧。"她强作镇定地站起身，"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走出图书馆，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季明远突然问道："决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在构思。"安语嫣实话实说。她确实还没想好如何在决赛中控制自己的专业水平。
"如果需要帮忙..."季明远顿了顿，"我对珠宝制作工艺也了解一些。"
安语嫣惊讶地看着他："你也学设计？"
"业余爱好。"季明远笑了笑，"我父亲是机械工程师，从小教过我一些金属加工技术。"
这倒是意外之喜。安语嫣正愁决赛时的技术支援："那...也许真需要你帮忙。"
他们在校门口分开。安语嫣走出几步，回头看见季明远还站在原地目送她，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一刻，安语嫣突然觉得，也许被发现秘密，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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