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后的浴室，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人声嘈杂。顾晓梦快速冲掉一身的疲惫和尘土，套上干净的作训服，将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擦了擦，便低着头往外走。她不太喜欢这种人多喧闹的场合，总是最早洗完离开。
刚走出浴室门口，差点迎面撞上一堵结实的“墙”。
她慌忙后退一步，抬头，撞进庄焱那双带着点不耐烦和探究的眼睛里。他显然也是刚洗完，头发还在滴水，作训服的领口随意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麦色的皮肤，身上散发着和她一样的、清爽的皂荚气味。
“对…对不起…”顾晓梦下意识地道歉，侧身就想从他旁边溜过去。
庄焱却没让开，反而往前逼近了一步，堵住了她的去路。他个子高，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那双总是带着点桀骜和烦躁的眼睛，此刻正锐利地、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审视什么可疑物品。
“跑什么？”他开口，声音带着刚冲完澡的沙哑，语气冲得很，“每次见了鬼似的。”
顾晓梦心跳漏了一拍，头皮微微发麻，只能把头垂得更低，盯着自己的鞋尖：“没…没有…我洗好了…”
“洗好了？”庄焱哼笑一声，带着明显的嘲弄，“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他的目光在她因为匆忙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扫过——那里皮肤白皙，锁骨清晰，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然后又回到她脸上，盯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泛红的耳尖。
“我说，‘关系户’，”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试探，“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谁把你塞进来的？就你这点体能，格斗烂得像屎，理论课倒是能唬人，电器坏了你也能插两句嘴……你到底是干嘛的？”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又快又直接，像子弹一样射过来，根本不容她躲避。
顾晓梦被他逼问得节节后退，后背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墙壁上。大脑飞速旋转，却编不出一个能完美应对的谎言，只能苍白地重复：“我…我就是普通大学生…来锻炼的…”
“锻炼？”庄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国防大学指挥系博士下来锻炼？还装得这么费劲？你骗鬼呢！”
“博士”两个字像惊雷一样炸响在顾晓梦耳边！他怎么会知道？！高首长明明下了封口令！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慌乱。
看到她这个反应，庄焱脸上的嘲讽更深了，还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他其实并不完全确定，那晚指挥部的事情流传出来的版本模糊，只是猜测她来历不凡，刚才那声“博士”更多是诈她。但现在，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来我猜对了？”他逼近一步，几乎和她脸贴脸，气息喷在她额头上，“说吧，到底什么来头？有什么任务？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顾晓梦被他逼得无所遁形，心脏狂跳，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不能承认，也不能解释，巨大的压力和秘密被骤然戳破的恐慌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浴室里面传来邓振华大大咧咧的喊声：“小庄！你磨蹭啥呢！热水都快没了！”
这声喊叫像是解除了魔咒。
顾晓梦猛地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庄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庄焱被她推得后退了半步，看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不爽地“啧”了一声。
“跑得倒挺快……”他嘀咕着，眼神却更加深邃起来。
刚才她那瞬间的震惊和慌乱，不像装的。所以……那离谱的博士身份，很可能是真的？一个十八岁的博士，被塞到狼牙来装菜鸟？
这他妈到底唱的哪一出？
邓振华顶着满头的泡沫从里面探出头：“哎，你刚跟谁说话呢？看见顾晓梦了吗？她洗发水落这儿了。”
庄焱回过神，脸上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一把夺过邓振华手里的洗发水，没好气地说：“管好你自己吧！洗你的头去！”
他捏着那瓶还带着水汽的洗发水，看了看顾晓梦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紧皱起，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又走进了水汽氤氲的浴室。
只是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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