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瑶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暗了。屋里没开灯,只床头一盏暖黄的小灯亮着,陆星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低头翻着一本医书,白大褂的袖口挽着,露出手腕上淡淡的青色——显然又是熬了夜。
“星辞。”她轻声开口,嗓子有点干。
陆星辞立刻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松快,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阿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恶心头晕?”
祁知瑶喝了口水,摇摇头:“好多了。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了。”陆星辞帮她掖了掖被角,“你喝的水里加了致幻的药,剂量不大,但会让人短暂意识模糊,我给你输了液,代谢得差不多了。”
“查到是谁放的药了吗?”
陆星辞的脸色沉了沉:“还没。那杯子我拿去化验了,药是无色无味的,应该是提前溶在水里的。温时宴说他递水给你之前,杯子一直放在戏台边的桌子上,谁都有可能碰过。”
正说着,门被轻轻推开,苏清圆端着碗粥走进来,见祁知瑶醒了,眼眶一红:“阿姐,你可算醒了。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你喝点垫垫肚子。”
她把粥放在床头,又说:“沈知珩把小林带走审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砚舟和温时宴在院子里守着,说谁都不能靠近这屋。”
祁知瑶看着他们眼底的担忧,心里暖又酸:“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说什么呢。”苏清圆舀了勺粥递到她嘴边,“你是我们阿姐,我们不担心你担心谁。倒是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小心了,什么东西都敢喝。”
祁知瑶乖乖喝了粥,心里却在琢磨——对方能在老宅戏台边动手,说明对他们的行踪很熟,甚至可能就混在今天的客人里。张总那边的老票友?还是……另有其人?
没等她想多久,沈知珩推门进来了。他穿着件黑色衬衫,袖口沾了点灰,下巴上冒出点胡茬,看着比平时憔悴些,眼里却带着点冷意:“醒了?”
“嗯。”祁知瑶看向他,“小林那边问出什么了吗?”
“问出点东西。”沈知珩在椅子上坐下,声音压得低,“他承认试剂是他换的,但说是有人拿钱让他干的,给了他五十万,让他换完试剂就离职走人。至于放药的事,他说不知道,也不认识今天动手的人。”
“那他知道雇他的人是谁吗?”宋砚舟也跟着进来了,手里还捏着个锣锤——大概是守院子时无聊,又把这东西翻出来了。
“不知道。”沈知珩摇头,“对方跟他联系一直用的匿名号码,钱也是打在境外账户上的。他只说对方说话声音很怪,像是用了变声器,听不出男女老少。”
温时宴也跟着进来,小声说:“阿姐,会不会是城西那个合作方?他被我们拒了,又被温伯父说了,会不会怀恨在心,想报复你?”
“有可能。”沈知珩点头,“但也不能排除是别的竞争对手。我已经让人去查城西合作方最近的行踪了,还有今天去老宅的客人,一个个排查。”
祁知瑶放下粥碗,慢慢说:“不用查城西合作方了。他没这么大本事,能在老宅动手,还能找到小林这种在实验室待了三年的人。”
她顿了顿,看向沈知珩:“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神经修复项目吗?这个项目一旦成功,能垄断近十年的市场,眼红的人不少。会不会是……陆氏实验室的竞争对手?”
陆星辞愣了愣:“竞争对手?你是说‘康泰生物’?他们之前也想做神经修复项目,但一直没突破,还跟我们抢过一次专利。”
“有可能。”祁知瑶点头,“但也不确定。还有一种可能——”
她没说下去,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她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对方两次动手,一次针对项目数据,一次针对她本人,却都没下死手,更像是在警告,或者说……试探。
试探她的底线?试探他们六人的关系?
“不管是谁,这次都不能就这么算了。”沈知珩的声音冷了些,“敢动你,就得付出代价。我已经让安保公司加派人手了,以后你去哪,都得有保镖跟着。”
“不用。”祁知瑶摇头,“太扎眼了。而且对方要是真想动手,保镖也未必拦得住。”
她看向宋砚舟:“砚舟,你俱乐部的监控系统,能不能借我用用?我想让陆星辞看看,能不能恢复老宅今天的监控——戏台边的监控刚好坏了,说不定是被人故意弄坏的。”
宋砚舟立刻点头:“没问题!我这就让人把设备运过来!”
“清圆,你明天去问问张总,今天去的老票友里,有没有生面孔,或者行为奇怪的人。”祁知瑶又看向苏清圆。
“好。”
“温时宴,你去查一下‘康泰生物’最近的资金往来,尤其是跟境外账户的交易。”
温时宴也赶紧应下:“我马上去查!”
沈知珩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眼里闪过一丝暖意,又很快隐去:“那我呢?”
祁知瑶看向他,笑了笑:“你陪我。”
沈知珩愣了愣,随即喉结动了动,低声应道:“好。”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沈知珩帮她把粥碗放到桌上,忽然说:“今天你晕倒的时候,我吓坏了。”
祁知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从来没怕过什么。”沈知珩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但看到你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真怕……怕你有事。”
祁知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我没事。沈知珩,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我知道。”沈知珩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有点凉,他用掌心焐着,“但我不想你有事。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让我跟着,好不好?”
祁知瑶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里软了软,点头:“好。”
沈知珩这才笑了笑,眼里的冷意散了些,像冰雪初融。
窗外的夜更沉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虽然不知道暗处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麻烦,但祁知瑶心里很踏实。
因为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身边都有他们。
而那些敢伤害她和她身边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天一早,陆星辞果然用宋砚舟的设备,恢复了老宅部分监控。虽然戏台边的监控被人故意破坏了,但侧面的监控拍到,在温时宴把水放在桌子上后,有个穿灰色衣服的人,趁大家都在看祁知瑶唱戏,悄悄靠近桌子,往杯子里加了点东西,然后很快离开了。
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但身形很熟悉。
苏清圆也从张总那里打听到,今天去的老票友里,确实有个生面孔,说是张总的远房亲戚,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怎么说话,祁知瑶晕倒后,就不见了。
温时宴查“康泰生物”的资金往来,也发现他们最近有一笔五十万的转账,收款账户是境外的,跟小林说的账户有点像。
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康泰生物”。
沈知珩看着监控截图,脸色冷得像冰:“我去会会‘康泰生物’的老板。”
“等等。”祁知瑶拦住他,“现在证据还不够。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她看着截图里的身影,忽然笑了笑:“我有个办法,能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沈知珩看向她:“什么办法?”
“下周末,张总还有个聚会,说是要请几个医药界的人,讨论新药研发。”祁知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听说,‘康泰生物’的老板也会去。到时候,我们演一场戏。”
沈知珩看着她的笑,就知道她心里有了主意,也跟着笑了:“好,我陪你演。”
只是这一次,他们要让暗处的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