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芽与暗礁

寒假结束，高一新学期开学第一天。

教室门口贴着新的分班名单，学生们挤作一团。

陈浩（挤出来，一脸兴奋）老王！咱们仨还在三班！运气不错啊！

苏晓（也挤出来，却脸色大变）等等！知年…知年的名字不在这里！

王道乾（心里一沉，快步上前，目光迅速扫过名单。内心OS）没有…真的没有…

陈浩（扒着名单又看一遍）不会吧？是不是看漏了？李同学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调班？

苏晓（焦急地指向隔壁名单）在…在五班！她分到五班去了！

王道乾（看向五班名单，果然看到了“李知年”三个字。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内心OS）调班…这是巧合吗？

新的高一（五）班教室。

李知年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陌生的同学，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同学同桌女生：（友好地）你好，我叫林薇，以前是七班的。

李知年（勉强笑笑）你好，我叫李知年。

林薇我知道你！年级有名的学霸嘛！对了，听说你跟原来三班的王道乾很熟？他广播站播音超好听！

李知年（身体微微一僵，低下头）…不熟。

课间，苏晓和陈浩拉着王道乾冲到五班门口。

苏晓（朝着里面喊）知年！

李知年看到他们，愣了一下，犹豫地走出来。

苏晓（拉住她的手，急切）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分到五班来了？

李知年（眼神躲闪，声音很低）…不知道，可能是…随机分班吧。

陈浩这随机得也太巧了吧！偏偏把你…

王道乾（打断陈浩，看着李知年）在新班级还习惯吗？

李知年（不敢看他的眼睛）…还行。

苏晓（气愤）肯定是…

李知年（猛地抬头，眼中带着恳求）晓晓！别说了…我得回去了。

她挣脱苏晓的手，匆匆返回五班教室。

苏晓（跺脚）肯定是她妈妈！肯定是她妈妈搞的鬼！

陈浩（挠头）这也太狠了吧？为了分开你们，直接调班？

王道乾（望着五班紧闭的门，脸色平静，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内心OS）不是分开“我们”，是分开“我和她”。

新的班主任刘老师（仍担任三班班主任）找王道乾谈话。

刘老师（班主任）（语气温和）王道乾，新学期开始了，要收收心。

刘老师（班主任）你和李知年同学…现在不同班了，交往要注意分寸，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王道乾（抬起头）刘老师，分班是随机的吗？

刘老师（班主任）（顿了顿，避重就轻）学校有学校的安排。

刘老师（班主任）总之，老师相信你能处理好。

王道乾（内心OS）看来…不是随机。

王道乾（嘴上应道）我知道了，老师。

分班带来的距离是实实在在的。

课间只有十分钟，跨越楼层变得困难。

苏晓（趴在桌上）没有知年在旁边，感觉教室空了好多…

陈浩而且五班那个班主任，听说管得特别严，课间都不怎么让学生出教室。

王道乾（沉默地翻着书。内心OS）物理距离拉远了…但心不能远。

他再次启用了那个秘密邮箱。

【新环境，慢慢适应。需要三班的笔记吗？】

李知年（很快回复）

【不用。五班进度差不多。谢谢。】

语气客气而疏离。

王道乾（不气馁，继续发送。）

【广播站新学期改版，新增了点歌栏目，可以匿名给同学点歌。有想听的曲子吗？】

这次，隔了很久才收到回复。

【不用了。别再给我发邮件了。妈妈…好像有点察觉。】

邮件到此戛然而止。

王道乾看着屏幕，心沉了下去。

最后一条安全的线，也要被切断了吗？

放学时，王道乾在三班楼下等到了被苏晓硬拉过来的李知年。

苏晓（推着李知年）哎呀，就一起走到校门口嘛！又不会怎么样！

李知年（低着头，脚步迟疑。）

王道乾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小小的、包装简单的盒子。

王道乾开学礼物，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李知年（犹豫着，没有接）…

苏晓（一把拿过塞她手里）拿着嘛！王道乾一片心意！

李知年（握着盒子，像握着烫手山芋）…谢谢，我…我得走了。

她几乎是跑向校门口，她家的车果然等在那里。

李母看了一眼李知年手里的盒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道乾，眼神冰冷。

回到家，李知年才在房间拆开盒子。

里面是一副精致的耳塞，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世界很吵的时候，可以暂时躲起来。注意安全。】

李知年（握着那副耳塞，眼泪无声地滴落在纸条上。）

他懂她的挣扎，她的窒息。

第二天午间广播，王道乾的声音准时响起。

王道乾“…下面是新增的‘心灵驿站’点歌环节。今天的第一首歌，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同学点播的，送给所有在新环境里努力适应的人。一首《微光》，愿我们都能成为彼此前行的光亮。”

轻柔而充满希望的歌声在校园里回荡。

五班教室里，李知年正被同桌林薇拉着问数学题。

林薇（听着广播）哇，这个点歌栏目好贴心啊！诶，知年，你说这点歌的是不是…？

李知年（猛地回过神，掩饰地）我不知道！？这道题…应该用这个公式…

她低下头，掩饰微微泛红的眼眶，心底却因为那熟悉的嗓音和精心选择的歌曲，泛起一丝暖意。

然而，温暖转瞬即逝。

几天后，王道乾被广播站长叫去。

广播站长（面色为难）王道乾，有老师反映…咱们的点歌栏目，特别是匿名点歌，可能存在…一些不必要的导向。

广播站长以后这个环节，还是取消吧。

王道乾（瞬间明白了。内心OS）手伸得真长…

王道乾（平静地点头）好的，社长。

公开的渠道被堵死了，秘密的联络也岌岌可危。

体育课上，三班和五班恰好同一节，都在大操场活动。

自由活动时间，苏晓硬拉着李知年到跑道边散步，王道乾和陈浩“恰好”也在附近。

这是分班后几人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说话。

苏晓（抱怨）五班怎么样啊？班主任真的那么恐怖？

李知年（轻声）还好…就是管得比较严。

陈浩李同学，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李知年被逗得微微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消失。

她看到体育老师正看向这边。

李知年（紧张地）我…我去那边看看。

她匆匆走开，与他们保持距离。

苏晓（叹气）她怎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

王道乾（目光追随着李知年孤单的背影，忽然对陈浩说）浩子，帮个忙。

陈浩啥忙？

王道乾（低声）你去缠住体育老师，问他几个关于篮球规则的问题，越详细越好。

陈浩（虽然不解，但一拍胸脯）没问题！搞事情我在行！

陈浩果然跑去找体育老师，喋喋不休地问了起来。

王道乾则快步走向独自站在单杠旁的李知年。

李知年看到他走过来，有些慌乱。

王道乾（在她面前站定，语速很快，声音压得很低）听着，李知年…分班、警告、切断联系，这些都没用。

李知年（错愕地抬头看他）

王道乾（眼神坚定）我知道你害怕，你担心连累我们，但我想告诉你，无论你在哪个班，无论有多少阻碍，我都在这里。

王道乾不是以同桌的身份，是以王道乾的身份。

他飞快地塞给她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

王道乾这个，谁也切断不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向正在被陈浩缠得脱不开身的体育老师。

李知年（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手心全是汗。）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

直到体育课结束，回到五班教室，她才在课桌下，颤抖着打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新的、极其简单的邮箱地址，和一行字：

【备用线路。非紧急，勿联系。等你。】

李知年（看着那行字，又看向窗外明媚却带着寒意的初春阳光。）

她将纸条紧紧贴在心口，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名为“勇气”的东西，正在冰冷的土壤下，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知道母亲筑起的墙很高，很厚。

但此刻，她清晰地感觉到，墙外始终有一束光，固执地照耀着，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