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一周后。
午休时间，五班教室里格外安静，大部分学生都在埋头学习。
林薇（碰了碰旁边的李知年，压低声音）知年，这道物理题你会吗？我怎么都看不懂这个受力分析。
李知年（从沉思中回过神，接过练习册）这里…需要分解一下力。
她耐心讲解，思路清晰。
林薇恍然大悟。
林薇（佩服地）哇，你好厉害！怪不得是学霸！对了…
林薇（她神秘地凑近）你跟三班那个王道乾…真的不熟啊？
李知年（笔尖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小小的痕迹，声音平静）嗯，不熟。
林薇（略显失望）哦…我还以为能八卦一下呢。
林薇他声音真的挺好听的，而且看起来也挺帅…
李知年（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没有接话。内心OS）不能连累他…
放学时分，李知年独自走向校门。
她家的车依旧准时等在那里。
周雅（李母）（看着她上车，淡淡开口）和新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李知年（系安全带的手微微一顿）…还好。
周雅（李母）那个林薇，家里是开连锁超市的，背景简单，可以适当交往。
周雅（李母）保持距离，心思放在正事上。
李知年（内心泛起一丝凉意）…知道了。
回到家，李知年反锁房门，目光落在书架角落那本厚重的英汉词典上。
王道乾给的那个写着备用邮箱的纸条，就被她小心翼翼地夹在里面。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词典的硬壳，却没有勇气打开。
那个邮箱像一团微弱的火苗，既渴望靠近，又怕被灼伤，更怕引来风雨将其熄灭。
另一边，王道乾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上课，播音，和陈浩苏晓插科打诨。
陈浩（勾着王道乾脖子）老王，可以啊！现在走在路上都有隔壁班女生偷偷看你了！广播站人气主播！
苏晓（翻个白眼）浩子你能不能别这么肤浅！
王道乾（笑了笑，没说话。内心OS）她一直没有动静…是没找到机会，还是…放弃了？
他没有再主动联系。
他知道，此刻的沉默，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几天后的音乐课上，五班学习简单的乐理知识。
音乐老师（在黑板上画着音符）…所以，不同的调式会带来不同的情感色彩。比如…
李知年（怔怔地看着黑板上的音符，右手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段复杂的节奏。）
那是《溟山》的一段快板指法。
林薇（好奇地）知年，你在敲什么？好像有节奏似的。
李知年（猛地停手，像是被惊醒）没什么…随便敲敲。
李知年（内心OS）琴弦的触感…好像已经开始模糊了…
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不能失去这个！
这是她仅剩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主动打开了那本英汉词典，指尖颤抖着输入了那个备用邮箱地址。
邮件内容很短，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学校音乐教室的钢琴，午休时有人用吗？】
李知年（按下发送按键。）
她像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大事，瘫坐在椅子上，心脏狂跳。
王道乾几乎是秒回。
他似乎一直在等。
【很少。音乐老师午休通常不在。钢琴房隔音尚可。需要我做什么？】
李知年（看着回复，眼眶发热。）
他懂她的未竟之言。
【明天午休，你能…帮我在外面看一下吗？十分钟就好。我只想…碰碰琴键。】
【好。12：30，音乐教室见。放心。】
“放心”两个字，像有魔力般，奇异地安抚了她焦躁的神经。
第二天午休，李知年以“去图书馆查资料”为由，离开了五班教室。
她心跳如擂鼓，走向艺术楼。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走在刀尖上。
音乐教室门口，王道乾已经等在那里。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进去。
王道乾（压低声音）我在外面，十分钟后敲门提醒你。
李知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她闪身进入教室，轻轻关上门。
王道乾靠在门外的墙上，看似随意，实则警惕地留意着走廊两端的动静。
陈浩和苏晓在不远处的楼梯口晃悠，负责外围警戒。
音乐教室内，李知年站在那架黑色的钢琴前，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琴盖。
她没有坐下，只是站着，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食指，极其轻柔地，按下一个中央C。
“咚——”清脆的琴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震得她心头发颤。
她闭上眼，又按了几个音，简单的音阶。
然后，她的左手也放了上去，生疏地，却努力地，尝试着弹出《溟山》主旋律的几个小节。
琴声断断续续，指法生硬，甚至有几个错音。
但这久违的、真实的音符，让她激动得几乎落泪。
她贪婪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微小震动，仿佛干涸的土地终于等到了甘霖。
门外，王道乾隐约听到里面断续的琴声。
王道乾（嘴角微微扬起。内心OS）能弹出来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陈浩从楼梯口发出两声夸张的咳嗽！
王道乾神色一凛，立刻按照约定，轻轻敲了敲音乐教室的门。
里面的琴声戛然而止。
几秒后，李知年拉开门走了出来，脸颊因为激动和紧张泛着红晕，眼睛却亮得惊人。
王道乾（快速低语）有人上来了，从另一边楼梯走。
李知年点点头，两人默契地朝着与声音来源相反的方向，迅速离开。
直到安全回到教学楼，混入人群中，李知年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李知年（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感激）谢谢你，王道乾。
王道乾（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笑了）下次还想“查资料”，随时。
这次短暂的“钢琴冒险”像一剂强心针。
李知年发现，即使在严密的监控下，只要足够小心，她依然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她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不是因为母亲的逼迫，而是为了积累“资本”——更好的成绩，或许能换来更多一点点的自由，以及…不被怀疑的“查资料”时间。
她甚至尝试着，在交给母亲的周记里，隐晦地提到“适当的音乐欣赏有助于放松神经，提升学习效率”，并引用了某个看似权威的心理学观点。
周雅（李母）（看完周记，瞥了她一眼）你能这么想很好。但记住，前提是成绩不能下滑。
没有明确的反对！
李知年内心一阵雀跃。
她和王道乾的“备用线路”保持着极低频率的联系。
内容仅限于“安全”与“需要”。
【明天午休，图书馆三楼东侧，需要高二物理竞赛笔记。】
【收到。12：25，第三排书架。】
像地下工作者交接情报，紧张，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刺激。
偶尔，王道乾会通过苏晓，转交一些东西——一本封面普通的笔记本（里面是他整理的文科重点），一支精致的羽毛笔（附纸条：写出来的字可能心情会好点）。
苏晓（转交羽毛笔时，小声）知年，王道乾对你可真上心啊！这心思细的…
李知年（握着那支笔，心底泛起暖意，却只能低声）晓晓，别说了…
春天悄然来临，校园里的玉兰冒出了花苞。
广播站里，王道乾整理着稿件。
社长走过来。
广播站长王道乾，下个月学校要搞一个“春日诗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
广播站长咱们站负责前期宣传和现场伴奏。你点子多，想想有没有什么新意？
王道乾（心中一动。内心OS）诗会…伴奏…
王道乾（面上不动声色）好的社长，我想想。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她的声音，再次光明正大响起的机会？
他立刻登录了备用邮箱，发出了最近最长的一封邮件。
【学校春日诗会，需要现场音乐伴奏。形式不限，可合作，可独奏。匿名参与，最终名单由广播站和文艺部内部选定。有兴趣吗？这是一个…“安全”的舞台。】
邮件发出后，王道乾第一次感到了紧张的期待。
他知道这很冒险，但机会难得。
整整一天，邮箱都没有动静。
直到深夜，他才收到回信。
【风险太大。妈妈会看到通知。】
【不涉及班级，纯个人匿名报名。最终参与名单不公开。只需要提交一段录音小样，选中后直接参与彩排和演出。我们可以用备用琴房录制。】
他几乎把每一个可能被质疑的环节都考虑到了。
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王道乾以为她再次退缩了。
终于，在凌晨时分，回复来了。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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