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瑶扶着廊柱出来时,晚风正卷着桂花香漫过来,她脸色比刚才亮堂多了,走到宋婉宁身边坐下,指尖还捏着那只暖炉,轻声问:“婉宁姐,你那艾草和按揉的法子真灵,怎么忽然就不疼了?”
宋婉宁正帮宋外婆理着晒好的药草,闻言指尖顿了顿,抬头笑了笑没接话。旁边贺渊刚把碗筷收进厨房,苏清圆低头擦着戏服银边,连陆知意都默契地转了话头说新茶——谁都知道,她不爱提那些旧事。
倒是宋婉宁自己把药草捆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忽然转头冲沈欣瑶勾嘴角,语气松快得像说趣闻:“哪是法子灵,是我懂疼罢了。前几年跟他们在公安大学待过阵子,练擒拿、上实战,摔摔碰碰没断过,身上磨出些老毛病,连带这些调理的事,倒摸透了。”
“可不是!”贺渊立刻从厨房探出头,揉着后腰笑,“我这腰就是那会儿实战摔的,阴雨天还酸呢。”苏清圆也挽起袖子,露出小臂浅疤:“我这是翻越时蹭的,当时硬撑说没事,回去被我妈骂哭了。”
宋屿舟凑过来嚷嚷:“我也去过!我还帮他们递创可贴呢!”“你是去蹭食堂肉包。”宋婉宁弹他额头,话音刚落,廊下宋老头重重咳了声。
众人转头,见宋外婆和沈老太太站在台阶上,眼神落在他们身上,眼圈都红了。宋老头拐杖往地上顿了顿:“一群傻孩子,好好日子不过,偏去遭那罪。”
沈欣瑶瞥见宋婉宁下意识拢了拢后颈衣领——那里有片淡青兰草纹身,她以前总以为是装饰,此刻忽然心里一动。
“说起来,你后颈那纹身,我到现在还没忘骂你。”宋老头忽然沉了脸,“好好皮肉弄些花活,像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院里静了静。宋婉宁却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后颈,声音轻却清楚:“外公,那不是花活。”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宋老头,眼里还带着笑:“是当年实战时,为了护队友,后背蹭过高温铁架,留了块烫伤疤。后来觉得难看,就纹了兰草遮着。”
宋老头愣住了,手里的拐杖顿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宋外婆猛地攥住宋婉宁的手,指尖都在抖:“你这孩子……怎么从没说过?”
“说了怕你们心疼嘛。”宋婉宁拍了拍外婆手背,笑得坦然,“早不疼了,这纹身配戏服还挺好看,也算没白弄。”
沈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沈欣瑶的手:“你看他们,有事都自己扛着。”晚风卷着桂香掠过,宋屿舟悄悄挨到宋婉宁身边,小声说:“阿姐,你好厉害。”
宋婉宁笑着揉他头发,贺渊和苏清圆也都松了口气,刚才绷着的劲儿散了。沈欣瑶看着宋婉宁眼里的笑,忽然懂了——那些藏在玩笑里的旧伤,那些瞒着长辈的疼,哪里是遭罪,是他们攒在心里的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