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课的铃声刚落，沈安也就把温热的牛奶放在江迟延桌角。
指尖还没收回，就看见赵冉抱着作业本从门口走进来。
赵冉的目光扫过两人相邻的座位时，脚步刻意顿了顿，径直走到江迟延身边，将一本数学练习册放在他桌上。
“江迟延，上周那道函数题我还是没理清思路，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赵冉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她微微俯身，胳膊肘几乎要碰到江迟延的校服袖子。
江迟延皱了下眉，还是拿起笔：“哪一步卡壳了？”
他指尖点在练习册的题号上，专注地讲解解题步骤，完全没注意到沈安也捏着笔的手，指节已经泛白。
沈安也低头看着错题本扉页的牛奶图案，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湿棉花，闷得发慌。
她想起昨天课间，无意间听见赵冉和同桌的对话——
“江迟延上次帮我讲题讲到放学呢，他肯定更愿意跟成绩好的一起讨论”
“有些人天天送牛奶，以为这样就能拉近关系，其实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些话像细小的针，扎得她眼眶发烫。
她原本以为，江迟延帮她整理错题、雨天送她回家，是只属于她的特别。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节数学课，老师让同桌互相检查作业。
沈安也刚把作业本推过去，江迟延就发现她最后一道大题的辅助线画错了，伸手想指给她看，却被沈安也猛地抽回了本子。
“我自己会改。”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她低头盯着错题，刻意避开江迟延的目光。
江迟延的手僵在半空，眼里满是疑惑：“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这道题没把握吗？”
“现在想通了。”沈安也没抬头，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心里乱糟糟的。
她不想让江迟延觉得自己小心眼，可一想到赵冉说的话，委屈就忍不住往上涌。
午休时，江迟延把整理好的数学笔记递过来，笔记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和易错点：“这上面有类似的题型，你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沈安也却没接，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赵冉说她有更详细的笔记，我可以借她的看。”
她刻意加重了“赵冉”两个字，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扭。
江迟延的脸色沉了沉，手里的笔记本捏得更紧：“你宁愿借她的，也不要我的？”
“她成绩比我好，笔记肯定更有用。”沈安也说完，就抱着饭盒快步走出了教室。
她没看见江迟延眼底的失落，也没听见他低声的那句“可我是按你的薄弱点整理的”。
下午的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
沈安也故意绕开江迟延常去的篮球场，和同学一起坐在树荫下聊天。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江迟延拿着两瓶水朝这边走来，赶紧拉着同学起身：“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听说那边有社团招新。”
她快步往前走，身后传来江迟延的声音：“沈安也！”
他的语气里带着焦急，可沈安也没回头，脚步反而更快了。
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问出那些幼稚的问题，更怕听到让自己难过的答案。
江迟延站在原地，手里的两瓶水渐渐变凉。
他不明白，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样子。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水，其中一瓶是沈安也喜欢的橘子味电解质水，是他特意绕到学校超市买的。
放学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江迟延拿着伞，站在教学楼门口等沈安也，却看见她和同学共用一把伞，快步走进了雨幕，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雨水打湿了他的校服裤脚，可他却没在意，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沈安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空了一块。
晚上，沈安也趴在书桌前，把今天的事写进笔记本里。
她画了一把孤零零的黑色雨伞，旁边写着：“原来所有的特别，都是我自以为是的错觉。”
写完，她拿出手机，看着和江迟延的聊天框，上次的对话还停留在“明天我给你带热牛奶”和“好，我等你”。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发消息，只是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一边。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像在诉说着她的委屈。
她抱着笔记本，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不要再做那些让自己难堪的事了，不要再送牛奶，不要再期待他的特别。
而另一边，江迟延坐在书桌前。
看着整理好的错题本，扉页上原本画好的牛奶图案，旁边还没来得及画的小兔子，此刻显得格外突兀。
他拿出手机，想给沈安也发消息问问情况，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出了一句简单的“晚安”。
消息发出去后，直到深夜，都没有收到回复。
江迟延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的失落越来越重。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只能一遍遍地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试图找到答案。
沈安也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晚安”提醒，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心里又委屈又矛盾——
她想相信江迟延，可又怕自己再次失望。
那个晚上，两人都在各自的心事里辗转难眠。
窗外的雨一直下，把少年和少女的心事悄悄藏进秋夜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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