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顶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张桂源低头看了眼楼下模糊的光斑，指尖的烟燃到尽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

下一秒失重感砸下来时，他没闭眼。

视野里掠过层层叠叠的灰云，却在坠到第七层时，撞进一片温热的阴影里。不是实体，更像团被揉皱的光，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声极轻的笑。

“嘀——”

尖锐的电子音刺破耳膜，张桂源猛地睁开眼。

不是水泥地，也不是医院。

头顶是斑驳的暗红色穹顶，像被血浸透的纸糊灯笼，光线昏黄得发腻。空气中飘着甜腻的腐朽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烟味——不是他常抽的那款。

【欢迎各位玩家进入副本「回魂中学」】

冰冷的机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炸开，像老式广播被掐住喉咙的嘶鸣：【主线任务：存活72小时，找到“失踪的三楼”】

【当前玩家数量：13】

张桂源猛地坐起身，指尖下意识摸向口袋，烟盒空了。他皱着眉抬头，看见不远处的长椅上斜靠着个人。

那人穿着和他同款的蓝白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棂落在他脸上，金得晃眼，嘴角甚至还噙着点笑，活脱脱个标准的“小太阳”。

可那双抬起来的眼睛，黑得像深不见底的潭。

“同学，”陈奕恒朝他举了举手里的烟，火光在阴影里明明灭灭，“借个火？”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尾音却勾着点说不清的凉，像毒蛇吐信时带起的风。

张桂源没动，只是盯着他。这人的校服领口沾着点暗红色的污渍，指尖夹烟的姿势熟练得过分，和那张看似无害的脸格格不入。

【警告：请勿单独逗留在走廊超过十分钟】

广播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电流的杂音，像有人在背后窃笑。

陈奕恒嗤笑一声，碾灭烟头站起身，校服外套滑落肩头，露出里面印着“回魂中学”字样的衬衫。“看来，我们得组队了，高冷同桌。”

他走近时，张桂源才发现对方眼角有颗极淡的痣，笑起来时会被阳光遮掉，只有在阴影里才显露出一点诡异的弧度。

就像刚才坠楼时，那团阴影里藏着的笑。

“我叫陈奕恒。”他伸出手，指尖微凉，“你呢？”

张桂源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眼走廊尽头突然亮起的、忽明忽暗的应急灯，喉结滚动了一下。

“张桂源。”

【玩家张桂源、陈奕恒自动组队成功】

【副本倒计时：71:59:58】

广播声消失的瞬间，走廊里的灯彻底灭了。黑暗中，张桂源听见身边人打火机“咔哒”响了一声，橘色的火苗映亮陈奕恒半张脸，那双眼睛在光线下弯成月牙，眼底却空得吓人。

“走吧，同桌。”陈奕恒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落单啊。”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跟了上去。他能感觉到，身后那片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一点点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