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教案突然自行翻动,停在某一页。那些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纸页流下来,在桌面上汇成一行扭曲的字:【第一题:你最喜欢的颜色是?】
左奇函嗤笑一声:“什么狗屁题目?”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行字,指尖在桌腿上轻轻敲着。
陈奕恒突然笑了,用笔蘸了点桌上的“墨水”——那液体沾在笔尖,竟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在答题纸上写下“黑色”。他写完还朝张桂源晃了晃:“同桌,你呢?”
张桂源皱眉看着那行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题目太简单了,简单得像个陷阱。他犹豫片刻,刚要落笔,就听见杨博文冷冷开口:“别写你真正喜欢的。”
左奇函立刻看向他:“什么意思?”
“这楼在试探我们的弱点。”杨博文的声音压得很低,“颜色、数字、名字……这些跟我们相关的东西,可能就是它攻击的钥匙。”他顿了顿,看向陈奕恒,“你写黑色,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黑色?”
陈奕恒挑眉:“算是吧。”他没说的是,刚才瞥见“老师”教案里夹着的照片——那照片上的人穿着和张桂源同款的校服,背景是片漆黑的楼顶。
张桂源笔尖一顿,最终写下了“白色”。不是他喜欢的颜色,只是刚才那道惨白的光线太过刺眼。
左奇函学着杨博文的样子,写了个毫无意义的“灰色”,写完还不忘瞪陈奕恒一眼——对方正趁张桂源低头写字,偷偷用指尖划他的手背,惹得张桂源耳根又红了几分。
【第二题:你最害怕失去的人是?】
桌面上的字迹刚浮现,左奇函的脸色就变了。他攥着笔的手青筋暴起,眼神死死盯着杨博文的背影,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杨博文却异常平静,提笔写下“无”。
左奇函猛地抬头看他,眼里的受伤几乎要溢出来。
“装什么?”杨博文感受到他的目光,头也没回地冷笑,“难不成要写你的名字,给这楼递刀?”
左奇函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赌气似的写了个“狗”。
陈奕恒看着题目,突然侧头问张桂源:“同桌,你最害怕失去谁?”
张桂源的笔尖悬在纸上,脑海里闪过跳楼时那团模糊的阴影,还有眼前笑盈盈的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写下“不知道”。
陈奕恒低笑出声,在自己的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张桂源”的名字。他故意把答题纸往张桂源那边推了推,看着对方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第三题: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道题刚出现,教室的温度骤降。张桂源的呼吸凝成白雾,他下意识看向陈奕恒,却发现对方的睫毛上沾了点细碎的冰晶,像落了雪。
左奇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和杨博文有关——那天他撞见有人堵杨博文,失手把人推下了楼梯,紧接着就眼前一黑出现在了这栋楼里。
杨博文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他来这里的原因,或许和左奇函一样,又或许……和他藏在口袋里那半盒没抽完的烟有关——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想递给左奇函的烟。
陈奕恒的笔顿在纸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看向张桂源,对方正蹙着眉,似乎在回忆什么。阳光透过张桂源的发梢,在答题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那天楼顶的光。陈奕恒笑了笑,写下“来找一个人”。
张桂源的笔尖抖了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那纵身一跃。可如果不是那团突然出现的阴影,他现在应该已经是楼下的一摊模糊的血肉了。
他抬头时,刚好对上陈奕恒看过来的眼神。那双眼睛在冰冷的雾气里亮得惊人,带着点熟悉的温度,像极了那天包裹住他的阴影。
【时间到。】
“老师”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满足的喟叹。她伸出没有手指的手,轻轻拂过每张答题纸。当她的手掠过左奇函的“狗”字时,停顿了一下,却没做什么。
直到她摸到最后一张空着的答题纸——那是后排角落里一个蜷缩着的玩家,他从刚才就一直瑟瑟发抖,一题都没写。
“没写完的同学,要留堂哦。”“老师”的声音变得尖锐,黑洞洞的窟窿里伸出无数根头发,像蛇一样缠上那个玩家的脖子。
惨叫声被头发堵住,只能听见骨头碎裂的闷响。几秒钟后,那玩家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摊暗红色的液体,像被打翻的颜料。
【玩家编号9,未完成测验,已被“留堂”。】
【当前玩家数量:10】
左奇函的脸色发白,却死死攥着刀,没让自己吐出来。杨博文的指尖沾了点冷汗,他看向陈奕恒,对方正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的“墨水”,仿佛刚才的血腥场面只是幻觉。
“看来答案不重要,”杨博文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重要的是敢不敢写。”
陈奕恒笑了笑:“或许吧。”他起身时,口袋里的打火机掉了出来,滚到杨博文脚边。杨博文弯腰去捡,却发现打火机的外壳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源”字。
他抬头看向陈奕恒,对方正拉着张桂源往外走,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暖得有些不真实。杨博文把打火机揣进兜里,指尖摩挲着那个字,突然低声笑了——这栋楼里,果然藏着个有趣的家伙。
左奇函凑过来,看见他手里的打火机,眉头立刻皱起:“他的东西你捡来干嘛?”
“有用。”杨博文淡淡道,把打火机放进口袋,和那半盒烟放在一起。
走廊里,张桂源突然停下脚步:“你刚才写的来找一个人……”
“嗯。”陈奕恒转头看他,眼尾的痣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找到了。”
他说话时,头顶的广播突然响起,带着点诡异的温柔:
【恭喜完成随堂测验,奖励:三楼的线索——午夜十二点,敲响天台的钟。】
张桂源的心跳漏了一拍。天台?和他跳楼的地方一样。
陈奕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别怕,这次我陪你上去。”
远处传来戒尺敲击地面的声音,“笃、笃、笃”,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