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碾过碎石的声响突然变了调，像有什么东西在车底被碾碎。张桂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挡风玻璃上的“井底”二字正往下渗着黑水，滴在仪表盘上，晕开一片诡异的纹路。

“来了。”杨博文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指尖夹着的烟明明没点燃，却冒出一缕青烟，在惨白的灯光里扭成麻花。

左奇函的刀瞬间出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往杨博文身边靠了靠，眼神警惕地盯着车门——那里的玻璃上，正贴着一张脸。

是张和左奇函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眼间多了点阴鸷，嘴角挂着抹病态的笑。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胸口别着枚“三好学生”奖章，正用指甲一下下刮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

“弟弟，开门啊。”那张嘴动了动，声音和左奇函一般无二，却带着点黏腻的湿意，“我找博文。”

左奇函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滚！”

“别这么凶嘛。”车门“咔哒”一声开了，那“人”走了进来，目光直勾勾地锁在杨博文身上，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博文，你看，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烟。”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烟盒，和杨博文常抽的那个牌子一模一样。

杨博文的指尖顿了顿，没接烟，也没说话，只是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你果然还是喜欢我。”那“人”突然笑了，笑得一脸灿烂，“不像某些小偷，抢了我的名字，抢了我的奖状，连我喜欢的人都要抢。”他的目光扫过左奇函，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弟弟，你说，我该不该把属于我的东西，都拿回来？”

“你找死！”左奇函挥刀砍过去，却被对方轻易避开。那“人”像没骨头似的，身体突然拉长，缠住左奇函的胳膊，指甲深深嵌进他之前被黑虫咬过的伤口里。

“啊——”左奇函疼得闷哼一声，刀“哐当”掉在地上。

“住手！”杨博文突然起身，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怒意。他把烟盒往地上一摔，里面的烟滚出来，竟在接触到那“人”的瞬间燃起蓝色的火。

那“人”惨叫一声，身体迅速萎缩，露出底下森森的白骨。但他的眼睛还死死盯着杨博文，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博文，你明明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的……”

白骨散落的瞬间，杨博文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指尖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点血丝。

“你怎么样？”左奇函顾不上伤口，冲过去扶住他，眼神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他对你做了什么？”

杨博文推开他的手，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块新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的血。但他往座位上靠时，却几不可查地往左奇函那边偏了偏。

张桂源看得有些发怔，突然感觉陈奕恒的指尖在自己掌心轻轻画了个圈。他低头，对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眼尾的痣在惨白的光线下泛着点红：“同桌，看明白了吗？”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车窗外的墓碑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排排奖状，每张上面都写着“左奇函”三个字，照片上的人，却是刚才那个阴鸷的“哥哥”。

【支线任务：安抚第二位“乘客”，完成。】

广播声响起时，公交车突然开始下沉，轮胎碾过的不再是碎石，而是粘稠的泥水，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像在往井底陷。

“下一站……该到你了。”杨博文突然开口，看向陈奕恒，眼神里带着点探究，“这车上的‘乘客’，都和过去有关，你呢？你的过去，藏着什么？”

陈奕恒笑了笑，往张桂源怀里靠了靠，奶帅的脸上带着点无辜：“我的过去？大概就是……遇到了个很可爱的同桌吧。”他说话时，指尖在张桂源手背上轻轻划着，那里刚好是跳楼时被阴影包裹住的地方，传来一阵熟悉的温热。

张桂源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说话，就听见车厢后排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扫过心尖，却让他莫名想起了跳楼时那团阴影里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看见后排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模糊的影子，正对着他们笑。那影子的轮廓，像极了陈奕恒。

公交车还在下沉，泥水已经漫到了脚踝，带着股腐烂的腥气。而挡风玻璃上，新的字迹正缓缓浮现：【下一站：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