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副本:迷雾理发店
张桂源抱着陈奕恒走出血色戏台时,对方的身体还维持着假死的冰凉。他把人轻轻放在传送漩涡旁的青石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陈奕恒后颈的蔷薇烙印——那里的温度比别处稍高,像一簇没完全熄灭的蓝火,悄悄证明着主人并未真正消散。
杨博文蹲在旁边,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滤嘴,烟灰簌簌落在陈奕恒的燕尾服上。“别碰他。”杨博文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在自欺欺人,你越动他,他醒得越慢——副本的阴气还缠着他,现在醒过来,只会更痛苦。”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陈奕恒身上。外套上的烟味混着陈奕恒身上的血腥味,竟奇异地让人安心。突然,青石旁的漩涡猛地翻涌起来,黑泥里浮出几根银色的发丝,像极了理发店常用的锡纸烫卷发。
大广播的声音从漩涡中心钻出来,带着理发推子的“嗡嗡”声,刺耳又诡异:
【左奇函第四块灵魂碎片所在副本锁定:迷雾理发店】
【主线任务:找到“会自动修剪头发的银色剪刀”】
【副本提示:理发椅上的镜子会照出“最该被剪掉的东西”,别盯着看;穿白大褂的理发师没有手,他的剪刀靠意念操控;午夜两点后别洗头,水流里藏着头发丝做的虫】
【特别警告:禁止触碰柜台上的假发,那些头发是用死者的发丝编的】
杨博文站起身,踢了踢脚边的黑泥。黑泥里突然露出半张人脸——是个纸糊的人偶,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却被剪得参差不齐,像被疯狗啃过。“你留下守着他,我去拿碎片。”杨博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剪刀可能在理发店最里面的染膏柜里,我看过类似的副本设定。”
“一起去。”张桂源突然开口,他小心翼翼地把陈奕恒抱起来,对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眼尾的红痣蹭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微弱的痒,“他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杨博文皱了皱眉,却没反驳。他往陈奕恒的口袋里塞了个东西——是之前那枚刻着“安”字的银哨,“万一他醒了,让他吹这个,能暂时驱散周围的阴气。”
落地时,浓郁的洗发水香味瞬间灌满鼻腔。张桂源抱着陈奕恒站在理发店门口,玻璃门上贴着张泛黄的海报,上面的模特笑容僵硬,头发里却藏着几根黑色的线,像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具“人偶”。
杨博文推开门的瞬间,理发推子的“嗡嗡”声突然变大。店里的理发椅都空着,椅背上搭着染血的围布,地面上散落着几缕长发,其中一缕染着标志性的黄色——和左奇函常染的发色一模一样。
“小心镜子。”杨博文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指着最里面的理发椅,椅背上的镜子蒙着层白雾,雾气里隐约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正举着剪刀往自己的头发上剪,“那是‘镜中影’,会模仿人的动作,你剪头发,它就剪自己的肉。”
张桂源点点头,抱着陈奕恒往染膏柜走。路过中间的洗头池时,水龙头突然“滴答”响了一声,水流缓缓渗出,在池子里积成一小滩。他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却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水流里的头发丝在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虫子,正往他的脚踝爬来。
“别看水!”杨博文突然回头,手里的手术刀划破空气,斩断了爬过来的头发丝。发丝落地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像塑料被烧融,“那是‘发丝虫’,缠上就会往皮肤里钻,专门吃人的骨头。”
就在这时,染膏柜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穿白大褂的理发师站在柜子里,脖子以上是空的——没有头,只有一圈圈黑色的发丝,像围巾一样绕在脖颈上。他的两只袖子空荡荡的,却有一把银色的剪刀悬浮在胸前,剪刀刃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血渍。
“来剪头发吗?”理发师的声音从发丝里传出来,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我这里有最新的款式,‘碎骨烫’‘削肉剪’,都很适合你们哦。”
银色剪刀突然朝着张桂源怀里的陈奕恒飞去。张桂源猛地侧身躲开,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旁边的假发架,假发散落一地,每缕头发里都钻出细小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往他们爬来。
“拿剪刀!”杨博文的声音发狠,他举着手术刀冲向理发师,刀刃划破对方的白大褂,露出里面的东西——是无数根缠绕在一起的发丝,里面裹着颗颗牙齿,像被嚼碎的珍珠,“我来拖住他!”
张桂源抱着陈奕恒冲到染膏柜前,伸手去拿悬浮在半空的银色剪刀。指尖刚碰到剪刀柄,他突然听到陈奕恒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对方的眼睫轻轻颤动,眼尾的红痣泛着微弱的红光,像是要醒了。
“别醒……”张桂源的声音发颤,他握紧剪刀,转身往杨博文那边跑。理发师的发丝突然暴涨,缠住了杨博文的手腕,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银色剪刀在张桂源的手中微微发烫,他举起剪刀,朝着发丝狠狠剪去——剪刀刃划过发丝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像剪断了烧红的铁丝。
理发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融化,化作一滩黑色的黏液。黏液里浮出块红色的碎片——左奇函的第四块灵魂碎片,正散发着温暖的红光,缓缓飘向陈奕恒的眉心。
碎片融入的瞬间,陈奕恒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里没有焦点,眼神空洞得像两潭死水,嘴里喃喃自语:“我死了……对吧?这里是地狱吗?”
张桂源的心猛地一缩。他蹲下身,轻轻握住陈奕恒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递过去:“你没死,我们还在副本里,左奇函的碎片还没找齐,你不能死。”
陈奕恒的眼神依旧空洞,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小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没死啊……那真是可惜了。”他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随时会消散,“我还以为,终于能和我的孩子团聚了。”
杨博文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黏液,碎片的红光还残留在上面。“别矫情了。”杨博文的声音很冷,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你要是真死了,张桂源能把整个副本拆了——到时候我们谁都别想拿到剩下的碎片,左奇函也别想醒过来。”
陈奕恒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靠在张桂源的怀里,像又睡了过去。张桂源抱着他,手指轻轻梳理着对方汗湿的头发,银色剪刀在他的手中泛着微光。
大广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欣慰,像左奇函的声音:
【左奇函第四块灵魂碎片已回收,剩余三块】
【下一副本坐标生成中……】
杨博文捡起地上的手术刀,擦去上面的黏液。他往张桂源那边瞥了眼,对方正低头看着怀里的陈奕恒,眼神里的担忧浓得化不开。“走吧。”杨博文的声音很轻,“还有三块,我们得快点——我总觉得,后面的副本会更危险。”
张桂源点点头,抱着陈奕恒往传送漩涡走去。陈奕恒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只是偶尔会轻轻蹙眉,像在做噩梦。张桂源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在心里默默说:“再等等,等找齐碎片,等你想通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找个没有副本、没有诡异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理发店的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玻璃门上的海报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模特的笑容依旧僵硬,只是头发里的黑线,悄悄消失了——像是在为他们祝福,又像是在预示着,后面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