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机场人声里的“王杰”

第七章 机场人声里的“王杰”

肖赞在会议室接到出差通知时，手指正捏着笔在笔记本上画圈。总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首尔那边的合作方催了三次，你明天就出发，把方案细节敲定。”他抬头看了眼窗外，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冷一些，北风呼呼地刮着，梧桐叶落得只剩零星几片。

肖赞听到“韩国”两字，脑子里又浮现那年冬天在韩国寻找王杰早晨——也是这样的冷天气，只是那时心里装的是找人的急切，现在却多了层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期待。

收拾行李时，肖赞翻出了那个压在抽屉最底层的盒子。漫画书的纸页已经泛黄，英语笔记本上王杰稚嫩的字迹还清晰，那把没送出去的伞，伞骨上的锈迹又多了几分。他犹豫了片刻，把伞塞进了行李箱侧袋——或许这次，能有机会把它交给真正的主人。

飞机降落在仁川机场时，首尔正下着小雨。肖赞推着行李车走在廊桥上，看着窗外模糊的停机坪，心跳莫名快了起来。他打开手机，习惯性地搜“乐华 练习生 王杰”，跳出的依旧是一些旧闻，最新的一条是某男团出道的新闻，配图里的少年们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只是看不清模样。

出海关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女生的尖叫像潮水般涌来，举着灯牌的人群堵在出口处，有人举着韩语标语，有人喊着听不懂的名字。

肖赞被挤在人群边缘，听旁边两个女生用中文兴奋地讨论：“UNIQ组合今天回韩国，听说刚结束中国行程！”“耶啵今天会走VIP通道吗？我特意提前三小时来的！”

“耶啵”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肖赞的耳朵。他猛地转头，抓住其中一个女生的胳膊：“你说的耶啵，是哪个组合的？”

女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清他眼底的急切后，才小声说：“UNIQ的领舞，王耶啵啊，之前在韩国当练习生，去年刚出道的。”

王耶啵。

肖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想起那个在宿舍里说“要让全世界知道我名字”的小孩，想起视频里那个穿着银色舞台服的少年，或许他真的改了名字，真的出道了。

“他们会从哪个出口走？”肖赞的声音有点发颤。女生指了指前方被保安围起来的通道：“应该是那边，VIP通道就在前面。”

肖赞谢过女生，推着行李车就往那边挤。人群太密，他被踩了好几脚，他也顾不上疼，眼里只有那个被保安挡着的通道口。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他一边挤一边抬头张望，雨丝从敞开的出口飘进来，打在脸上冰凉。

就在这时，前方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尖叫——五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走了出来，戴着口罩和帽子，被保安护在中间。

肖赞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最左边那个男生身上。他留着一头银发，虽然戴着黑色口罩，露出的眉眼却和记忆里的王杰重合——一样的锋利，一样的耀眼，只是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多了几分疏离的冷感。

是他。肯定是他。

肖赞忘了自己还推着行李车，忘了周围的尖叫，忘了保安警惕的目光。他朝着那个银发男生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王杰！”

声音在嘈杂的人群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被淹没。男生似乎没听到，脚步没停，依旧跟着队伍往前走。肖赞急了，又往前挤了两步，更大声地喊：“王杰！我是肖赞哥！”

这次，他看到那个银发男生的肩膀顿了一下。

肖赞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盯着男生的背影，期待着他回头。可下一秒，男生却加快了脚步，跟着队伍钻进了停在门口的黑色保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肖赞看到男生侧过头，似乎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隔着车窗和人群，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保姆车很快驶离，留下一群还在尖叫的粉丝。

肖赞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刚才是不是看错了？那个男生真的听到了吗？还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转身抓住旁边一个举着UNIQ灯牌的女生，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才那个银发的，是王耶啵吗？”女生点点头：“对呀，他就是王耶啵，组合里的王牌领舞！我们最喜欢他…”

“那他……有没有别名？比如王杰？”肖赞打断女生的话问道。

女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王杰？没有啊，公司资料里他一直叫王耶啵，听说他在练习生时期就用这个名字了。”

肖赞的心沉了下去，他又问：“你们确定吗？有没有可能他以前用过别的名字？”

女生摇摇头，旁边另一个女生也说：“不可能的，我们粉丝都扒过他的练习生时期，没听过王杰这个名字。”

肖赞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行李车倒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了一地，他却没心思去捡。

原来真的不是你吗？王杰！

还是你故意改了名字，连过去的痕迹都要抹去？

周围的粉丝渐渐散去，出口处恢复了平静。

肖赞蹲在地上，一张张捡着散落的文件，雨水打在文件上，把字迹晕开。他看着地上的水洼里自己的倒影，狼狈又可笑——四年了，他还在抱着一个可能早就被遗忘的回忆，期待着一个不可能的重逢。

他站起身，推着行李车走出机场。

雨还在下，他打开那个从家里带来的伞，伞骨的锈迹硌得手心发疼。走在首尔的街头，看着来往的行人，听着陌生的韩语，他忽然觉得很茫然。这次出差，他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可现在，这点希望也被浇灭了。

到酒店办理入住时，前台递给他一张房卡：“肖先生，您的房间在12楼，窗外可以看到汉江。”

他接过房卡，道了声谢，转身走向电梯。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他疲惫的脸，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搜索框，输入“UNIQ组合 王耶啵 早年经历”。

跳出来的信息很多，大多是关于他的出道舞台、舞蹈实力，偶尔有几条提到他的练习生时期，说他十三岁就独自来韩国，训练三年才出道，期间因为伤病休息过两次，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肖赞看着这些文字，眼眶忽然红了——十三岁独自来韩国，训练三年，这些都和王杰的经历一模一样，可为什么名字不一样？

他回到房间，把伞靠在墙角，坐在窗边看着汉江。雨还在下，江面上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他拿出手机，翻出那个早已停机的韩国号码，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拨号键。

或许，王杰真的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只有王耶啵。而他，也该放下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