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饭堂里的惊鸿一瞥

第二十一章 饭堂里的惊鸿一瞥

饭堂的人声裹着饭菜的香气，在空气里翻腾。肖赞手里的筷子夹着一块红烧肉，刚要递到嘴边，就被师姐宣璐的话拉回神：“肖赞，你这饭吃了半小时，筷子都没动几下，眼睛老往门口瞟，到底在等谁啊？”

周围的人瞬间都看过来，汪卓成笑着凑过来：“该不会是等咱们‘蓝二公子’吧？我听说王耶啵今天会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肖赞的耳尖猛地发烫，赶紧低下头扒了口米饭，含糊地否认：“没有，就是……第一次来剧组饭堂，看看环境。”话刚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心虚——从坐下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饭堂门口，连红烧肉的油溅到手上都没察觉。

宣璐看出他的窘迫，笑着打圆场：“行了别逗他了，肖赞肯定是想赶紧吃完回房间北剧本。你看看你，这么点台词都没记熟…”大家跟着笑起来，话题很快转到下午的围读流程，肖赞却没怎么听进去，手里的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米饭，心里那点期待又像藤蔓似的疯长，连呼吸都跟着变轻。

就在这时，饭堂门口突然静了一瞬，接着有人小声议论：“是王耶啵吧？”

肖赞的心脏猛地一缩，筷子“当啷”一声掉在餐盘里，米粒溅出来几粒。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头，目光直直地射向门口——

穿黑色连帽衫的少年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进来，帽子压得略低，露出小半张脸。额前碎发软塌塌垂着，遮不住眉骨下那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眼瞳是深墨色，不笑时透着股冷冽的疏离，却在光线下藏着点细碎的亮。鼻梁高挺得利落，鼻尖带着点自然的弧度，下面是薄而紧抿的唇，线条冷硬，却衬得下颌线锋利得像刀削，连喉结轻轻滚动时，都带着种清瘦却挺拔的少年气。

他走得轻，步伐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松弛，手里攥着黑色水杯，指骨分明的手露在袖口外，皮肤白得晃眼。周身像罩着层淡淡的冷雾，明明在喧闹饭堂里，却像独自待在安静角落，和周围热闹格格不入。

是他。是王耶啵。

肖赞的喉咙突然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盯着那个身影，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又越来越湿——六年了，从星城雨天的公交站台，到首尔街头的雪夜；从上海音乐节的擦肩而过，到芒果台的遗憾错过；他在屏幕上看了无数次这个身影，在梦里描摹了无数次这张脸，此刻，这个人就站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真实得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他想起王杰当年在出租屋里，穿着他的灰色卫衣，抱着漫画书蜷在沙发上时，露出的同样锋利的下颌线；想起电话里那个带着喘息声的“肖赞哥，我劈叉能到180度了”，想象着电话那头，少年额角渗着汗，桃花眼泛着红的模样；想起王杰电话里的哭泣声…

碎片化的记忆，此刻全都涌上来，“早就应该去找他，他一个孩子…”回忆、悔恨撞得他眼眶发烫。

“肖赞？你怎么了？”宣璐注意到他的异样，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脸色怎么这么白？”

肖赞猛地回神，赶紧抬手擦了擦眼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没事，可能……可能有点饿过头了。”他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视线却不敢再离开王耶啵——对方已经走到打饭窗口，背对着他，连抓着水杯的手指姿势，都和当年王杰抓着英语笔记本时，指尖微微用力的样子一模一样。

汪卓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说：“哟，还真让我说中了，是王耶啵！走，肖赞，咱们过去打个招呼，以后就是对手戏最多的‘知己’了！”

肖赞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想点头，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他怕，怕自己一开口就喊出“王杰”两个字；怕对方转过身，那双曾亮得像星星的桃花眼里，只有陌生的客气；怕这六年多的牵挂，到头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执念。

他看着王耶啵打完饭，转身往靠窗的位置走——那位置离他们这桌只有两桌远。路过他们身边时，王耶啵的目光扫了过来，在肖赞脸上停顿了半秒。那半秒里，肖赞清晰看到他眼底细节：眼尾下方那颗极淡的小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和当年王杰哭红眼睛时，偷偷抹眼泪的位置一模一样；桃花眼的弧度没改，只是深墨色瞳孔里多了点沉淀的冷，却依旧藏着股纯粹的认真；连眨眼时，长睫毛轻颤的频率，都和十三岁那年，王杰趴在书桌前背单词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就是这半秒，肖赞张了张嘴，想喊一声“王耶啵老师”，或者哪怕只是一句“你好”，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王耶啵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肖赞还维持着僵坐的姿势，手里的筷子还躺在餐盘里。宣璐看他这模样，忍不住小声问：“你跟王耶啵以前认识啊？”

肖赞猛地摇头，声音有点发哑：“不认识，就是……以前看过他的舞台，有点惊讶。”他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却怎么也咽不下去。餐盘里的红烧肉还冒着热气，可他心里却像揣了个滚烫的石头，又烫又沉。

他偷偷抬眼，看向靠窗的位置——王耶啵正低头吃饭，动作慢，偶尔抬手把额前碎发捋到耳后。那只手修长干净，指尖泛着淡粉，捋头发时露出一小截白皙后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黑色连帽衫镀了层浅金色，连他垂眼时，桃花眼睫在眼下投出的淡淡阴影，都清晰得像画出来的。明明是温暖的画面，却让肖赞觉得鼻子发酸。

六年的等待，无数次的错过，无数个夜晚的牵挂，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真实的落点。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不知道这场迟到了的重逢，会走向何方。

但至少，他看到他了。至少，他们现在在同一个剧组，要演一对相伴一生的“知己”。

肖赞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慢慢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很香，却没什么味道，他的心思全在不远处那个身影上。他在心里默默说：“王耶啵，不，王杰，好久不见。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饭堂的人声依旧热闹，而属于他们的故事，终于在这一刻，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