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醉酒

第二十三章 醉酒

围读的进度比预想中快，下午四点刚过，最后一页剧本的台词落下，导演合上本子拍了拍手：“今天状态不错！尤其是肖赞和王耶啵，第一次搭戏就有‘忘羡’那味儿了，继续保持！”

掌声里，大家陆续起身伸懒腰，汪卓成率先提议：“好不容易凑齐人，晚上出去聚聚呗？附近有家湘菜馆，听说味道特正，咱们喝点小酒，庆祝开机顺利！”

宣璐立刻附和：“算我一个！这几天光琢磨剧本了，早就想尝尝贵阳的特色菜！”其他人也跟着响应，喧闹声瞬间填满了原本安静的围读室，只有王耶啵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摩挲着剧本边缘，没接话。

肖赞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刚才一整个下午，目光都像被磁石吸着似的，黏在王耶啵身上。读剧本时看他垂眼念台词的模样，听他用清冷的声音说蓝忘机的台词，连他偶尔抬手捋头发的小动作，都能让肖赞想起十三岁的王杰。

记忆里的王杰还是个瘦瘦小小的还没长开的初一学生，穿不合身的卫衣，抱着英语笔记本问他“肖赞哥，这个单词怎么读”，眼里满是稚嫩的懵懂；可眼前的王耶啵，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疏离的冷，连笑的时候都只露一点浅浅的弧度，酷得像块浸了雪的冰。可偏偏，那眼尾的小痣、握笔的姿势、甚至偶尔皱眉的神态，都和记忆里的王杰一模一样。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还是自己太想念了，才把有类似经历的王耶啵当成了王杰？

肖赞好几次盯着王耶啵发呆，都被对方突然投来的目光撞个正着。每次眼神相触，王耶啵都会先移开视线，要么看向剧本，要么望向窗外，那点短暂的对视像羽毛轻扫，没留下半点涟漪。

肖赞心里的失落就像潮水，涨了又退，退了又涨——难道他真的不是王杰？还是自己这些年变化太大，他早就不记得了？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想问“你是不是以前叫王杰”，可看着王耶啵清冷的侧脸，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耶啵老师，你也一起去啊！”汪卓成走过来拍了拍王耶啵的肩膀，“别总一个人待着，咱们剧组以后要一起拍好几个月呢！”

王耶啵抬起头，语气平淡：“不了，我明天要去录节目，今晚的飞机，得赶去机场。”

“这么急？”宣璐惊讶地挑眉，“刚围读完就要走啊？”

“嗯，行程早就定好的。”王耶啵点点头，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对众人点头示意，“我先走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他就朝着门口走，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肖赞站在原地，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原本盼着借聚餐多跟王耶啵说几句话、甚至问出那个疑问的期待，瞬间碎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王耶啵离开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剧本，连宣璐喊他都没听见。

“肖赞？发什么呆呢？走啊，去吃贵州菜了！”宣璐拉了拉他的胳膊。

“啊……好。”肖赞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把剧本塞进包里，跟着众人往外走。

这是一家黔西南特色菜馆，这个点人声鼎沸，红油锅子冒着热气，辣椒的香气呛得人鼻尖发痒，不同于重庆的辣，空气中还带着一股酸。汪卓成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酸汤鱼、辣子鸡、豆腐圆子、蚂蚁上树、小炒黄牛肉、辣椒炒肉、蛋炒饭，都是这里的特色菜，还点了几瓶啤酒。

几个年轻人边吃边聊，说着下午围读的趣事，偶尔调侃两句彼此的台词，气氛热闹得很。

只有肖赞，坐在角落，面前的啤酒喝了半瓶，碗里的米饭却没动几口。酸汤鱼的酸辣劲窜进喉咙，他却没尝出半点味道，脑子里全是王耶啵和王杰的脸——一会儿是十三岁的王杰抱着小熊玩偶笑，一会儿是王耶啵清冷的侧脸，两张脸在他眼前交替出现，搅得他心口发闷。

真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他对自己没有一点点印象？

“肖赞，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宣璐注意到他的反常，递过来一杯果汁，“别光喝酒，喝点果汁解解辣。”

“没有，挺好吃的。”肖赞接过果汁，勉强喝了一口，眼神却还是放空的。他想起下午围读时，王耶啵说冷笑话时嘴角那点笑意，想起两人不小心对视时对方躲开的眼神，心里又酸又涩——如果他真的是王杰，为什么不认自己？如果不是，为什么又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肖赞开始模糊了，他好像想不起王杰到底什么样子了？

越想越乱，肖赞干脆拿起啤酒瓶，对着瓶口猛灌了几口。啤酒的苦味混着心里的闷，让他头晕乎乎的，却好像这样就能少想一点。汪卓成看他喝得猛，想拦着：“肖赞，少喝点，别喝醉了。”

“没事……我没醉。”肖赞摆了摆手，舌头已经有点打卷，眼里却亮得吓人，“我就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什么六年多的寻找，好不容易见到了相似的人，却连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只有陌生，没有半分熟悉；想不明白当年那个黏着自己喊“肖赞哥”的小男孩，是不是真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清冷疏离的王耶啵。

最让他害怕的，是两张脸的重合，他怕自己彻底忘记王杰的样子？他怕那个小孩怪自己没有去找他，让他孤苦伶仃地漂泊在外？

那天晚上，肖赞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是汪卓成和另一个工作人员把他架回酒店的。他晕晕乎乎地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汪卓成帮他刷开302的房门，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隔壁301——那是王耶啵的房间，门口的感应灯亮着，可房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

他知道，王耶啵已经走了，赶去机场，飞往另一个城市了。

肖赞被扶进房间，往床上一躺，意识还没完全模糊。他盯着天花板，眼前又浮现出王杰的脸，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当年那个小小的声音喊“肖赞哥”。他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王杰……”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梦呓，“你到底…在哪？…是不是你啊？…你是不是怪哥哥？…”

酒精渐渐吞噬了他的意识，肖赞闭上眼睛，眼角却滑下一滴泪，落在枕头上，很快晕开一小片湿痕。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洒在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他浅浅的呼吸声，和那句没问出口的疑问，在空气里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