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握着许星逸的手将人拉到沙发前坐下,用许星逸之前的方式给他暖手,“发生什么事了吗?”
面对花海的关心,许星逸突然有点想哭,但他不想让花海担心,“我没事。”挣扎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花海怎么会信。他太了解许星逸了,这个人就像一座孤岛,习惯了用沉默和坚硬的外壳抵御所有风浪,只有在最安全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点柔软的内里。而现在,他眼里的光都碎了,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颤抖。
“骗人。”花海轻声说,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心疼。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将许星逸冰得像铁块的手拢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去捂热他。他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许星逸的后背,顺着僵硬的脊骨,一下一下,安抚地抚摸着。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微弱的风声。花海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陪伴着。他知道,有些堤坝,不能硬闯,只能等它自己决口。不知过了多久,许星逸的手渐渐有了温度,可他的身体却微微颤抖起来,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开闸的洪水般决堤。他把头埋进花海的脖颈间,滚烫的泪水毫无保留地浸湿了花海的衣领,带来一片湿热的触感。
起初是无声的饮泣,肩膀剧烈地耸动,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那是一种极致的隐忍,仿佛连哭泣都是一种罪过。花海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臂收得更紧,让他更牢固地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从未停下,在他背上轻柔地、有节奏地拍着,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终于,这紧绷的弦在极致的温柔中彻底断裂。压抑的呜咽变成了破碎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将所有的恐惧、委屈和疲惫都宣泄出来。他断断续续地喊着花海的名字,声音含混不清,却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
花海就那么抱着他,任由他发泄。他感觉自己的肩头一片滚烫,那是许星逸积攒了不知多久的痛苦。他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许星逸冰凉的头发,轻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我在这里。”
这场哭泣持续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由深蓝彻底沉入墨黑。许星逸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最后,连抽噎也消失了。他的身体不再颤抖,只是软软地、毫无力气地倚在花海怀里,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
花海感觉怀里的人彻底安静了下来,他微微低头,只见许星逸的脸颊还挂着泪痕,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角和鼻尖都哭得发红,却睡得异常安稳。他的眉头不再紧锁,嘴角也无意识地微微放松,像个终于卸下所有防备的孩子。
大概是哭得太用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花海看着他沉睡的脸,心里像被泡进了温水里,又酸又软。
花海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星逸。清醒的时候,他总是那么骄傲,那么强大,仿佛任何风雨都无法将他击倒。可现在,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我怀里,脆弱得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全然的信任。
花海轻轻地、慢慢地,挪动一旁的毯子盖在我们俩身上。
许星逸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连花海挪动他都没醒,一觉睡到次日下午两点,他悠悠转醒,脑袋还有些昏沉。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坐起身,发现花海正坐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上专注地看着电脑。
“几点了?”许星逸声音沙哑地问道。
“下午两点多了。”花海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担心你睡过去了。”
许星逸挠了挠头转移话题,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好饿。”花海指了指桌上的保温盒,“给你买了粥,还热乎着呢。”许星逸赶紧坐起来,打开茶几上的保温盒,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花海笑着说道。
吃完饭后许星逸安静将自己的缩在沙发里,不吵不闹也不贴贴,罗思源坐着他身边:“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吗?”
许星逸机械的点头再摇头,罗思源见状,也不着急追问,只是静静地陪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许星逸才缓缓开口:“花海,我...我不能继续陪你淋金色雨了。”言外之意,“我要退役了。”
花海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双眼直直地盯着许星逸,仿佛没听清他的话。过了好半晌,花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为什么?是因为比赛压力太大了吗?还是最近太累了?”许星逸低着头,不敢看花海的眼睛,“不是比赛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许星逸抿着唇,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缓缓开口:“我生病了,医生建议...出国治疗。我最多……能陪你到明年的夏季赛,但...这期间我不会上场。”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花海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又干又涩。
“……生病?”终于,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什么病?”
许星逸苦笑的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说着:“其实我本来想直接走掉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还是决定跟你坦白,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告诉你,毕竟我都答应你,我们之间没有秘密这件事了。”
花海眼眶泛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许星逸,不管什么病,我们一起面对。”许星逸抬起头,眼中满是挣扎与不舍,“花海,这病没那么容易好,这是一场持久战,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我不想拖累你,所以...我们分...”
“许星逸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不会同意分手的你别想了,什么拖累不拖累,我告诉你生病了就治。你要退役我陪你退,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了别想丢下我第二次。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花海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