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逸在沙发夹层里摸索着,摸着摸着摸出来一份病历,犹豫再三他将那份病历递了过去。
花海疑惑地接过,展开。当“癌症中后期”那几个黑色的宋体字撞入眼帘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许星逸,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实话跟你说吧,”许星逸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湖面,“其实并不是我治不好,而是我自己根本就不想去治疗。”
他脸上的平静让花海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不像是在谈论生死,更像是在决定今晚是吃外卖还是下馆子。
他顿了一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由无数灯火组成的、虚假的星海。“我想在剩下的日子里,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这些年来,我去过很多很多城市,从北京到上海,从重庆到成都……但我看到的,永远是机场、酒店、赛场这三点一线。我从未真正停下来,好好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尽情地玩耍一番。”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的疲惫和遗憾,仿佛那个在赛场上意气风发、操作犀利选手,那个穿梭在各地面上总要保持友好微笑,明星该有的样子。只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躯壳。而现在,那个真正的许星逸,终于想从躯壳里挣脱出来,哪怕只有片刻。
“你疯了吧!”花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尖锐,“这病不治会要你命的!我们有钱,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为什么不去治?!”他冲上前,一把抓住许星逸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仿佛想把他从那个疯狂的决定里摇醒。
许星逸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解脱和释然。“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活一次。我不想把剩下的时间都花在消毒水的味道里,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数着点滴管里落下的水珠。”
“你这就是不负责任!”花海的眼眶红了,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控,“你家里人知道你这么想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他们想想啊!他们怎么办?”
提到家人,许星逸脸上的笑意终于凝固了。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我还没告诉他们,我怕他们接受不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我心意已决,我不想留遗憾。而且……”
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花海,一字一句地说:“我早就没有家人了,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刺入花海的心脏。是啊,在另一个世界,许星逸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到福利院里的自闭少年,再到电竞赛场上的明星选手,他看似拥有了一切,可内心深处的孤独与空洞从未被填满。
“笨蛋,”花海的声音哽咽了,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只是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握住许星逸冰凉的手,“你还有我啊。”
他的眼泪终于决堤,滚烫地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他不是那个驰骋赛场的花海,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爱人的少年。
与此同时,武汉eStarpro会议室里,SK看着手机里来自两个得力队员花海和相思的消息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相思:“合同不续了k教,你下我大名单吧,我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回我自己,只做我自己。”没有解释,没有商量,只是一句平静到近乎冷酷的通告。
花海:“星崽生病了我要陪他度过剩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