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仓库里，看着我爸被绑在椅子上。他嘴角有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吓人。
"爸！"
我往前冲，但一只手拦住了我。
是陈启明。
他穿着深色风衣，手里握着枪，表情平静得像在喝下午茶。
"林小姐。"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死死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他笑了笑，"只是想请你删掉那些资料。"
我咬紧牙关："你真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爸在我手上。"
我看了眼我爸。他的手被绑在椅子扶手上，脚也被捆住。但他没有挣扎，只是看着我，眼神平静。
我知道他在告诉我：别怕。
"你放他走。"我说，"我删。"
"昭昭！"我爸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别听他的！"
陈启明抬手就是一巴掌。
"爸！"
我往前冲，又被他拦住。
"别激动。"他说，"你们父女还能多说几句话。"
我死死攥着拳头："你要什么，直接说。"
"很简单。"他慢慢地说，"删掉所有备份，包括唐笑笑那儿的。然后，你跟我走。"
我愣了一下。
"你疯了？"我冷笑，"你觉得我会跟你走？"
"因为你没得选。"他说，"你以为顾沉舟真的会来救你？他现在正被我的人拖着。"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说得没错。顾沉舟如果真来了，肯定也进不来。
"你爸的命在我手上。"陈启明继续说，"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送他走。"
他举起了枪。
我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等等！"
"你同意了？"
"我同意。"我说，"但你得先放他走。"
"你太天真了。"他笑，"等你删完资料，我就放他。"
我知道这是个陷阱。
可我不能让我爸出事。
"好。"我说，"那你放开他，我带你去删。"
"聪明。"他说，"但我不傻。"
他掏出手机："现在，打给唐笑笑，让她删掉备份。"
我摸出手机。
"慢着。"他伸手接过我的手机，"我来拨。"
电话接通了。
"笑笑。"我说，"我是昭昭。"
"你在哪儿？"她急切地问，"顾沉舟刚联系不上了！"
"我在城南仓库。"我说，"你那边……"
"昭昭！"她突然喊，"小心后面！"
我猛地转身。
一道黑影扑过来。
我闪身躲开，但还是被撞到肩膀。
是陈启明的人。
"抓住她！"陈启明大喊。
更多人从黑暗中冲出来。
我往后退，背靠墙。
"爸！"我大喊。
"别管我！快跑！"我爸挣扎着大喊。
但我哪儿都跑不了。
他们把我围在中间。
"昭昭！"外面传来顾沉舟的声音。
是幻觉吗？
不是。
门被猛地撞开。
顾沉舟冲进来，手里拿着枪。
"放下武器！"他大吼。
陈启明的人也掏出了枪。
"顾沉舟！"我喊，"别过来！"
他不理我，一步步逼近。
"昭昭。"他看我一眼，"对不起。"
然后他开枪了。
砰！
一个人倒下了。
其他人立刻开火。
枪声在仓库里炸响。
我蹲在地上，捂住耳朵。
混乱中，有人把我拉起来。
是顾沉舟。
"跟我走！"他拉着我往门口跑。
"爸！"我回头。
"我来！"我爸突然发力，挣脱了绳子，抄起椅子砸向最近的人。
"快走！"他大喊。
我们冲出门。
外面响起警笛声。
"你报警了？"我问他。
"嗯。"他喘着气，"唐笑笑报的。"
我们跑到车边，唐笑笑已经发动了车子。
"上车！"她喊。
我们钻进车里。
车子猛地冲出去。
后视镜里，我看到警察冲进仓库。
"你没事吧？"唐笑笑一边开车一边问我。
"没事。"我说，但手还在抖。
顾沉舟坐在我旁边，沉默不语。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问。
"笑笑给我发了定位。"他说，"我比警察早一步到。"
"你疯了！"我瞪他，"你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吗？"
他看着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我愣住了。
"顾沉舟……"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他打断我，"但我还是想保护你。"
我看着他。
他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擦伤。
和从前那个冷漠疏离的顾沉舟完全不同。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声音有点抖，"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后果？"
"因为是你。"他说，"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我低下头。
眼泪滴在手背上。
"你别说了。"我低声说。
"昭昭。"他伸手想碰我，又缩回去。
"我……"
警笛声越来越近。
"到了。"唐笑笑说。
我们停在医院门口。
我爸已经被送进去。
"去看看他吧。"她说。
我和顾沉舟走进急诊室。
护士告诉我们，我爸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好。
我松了口气。
坐在走廊长椅上。
顾沉舟坐在我旁边。
沉默了很久。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忽然问。
"记得。"我说，"你在我家楼下等了两个小时。"
"你当时骂我傻。"
"你确实是傻。"
他笑了。
我抬头看他。
他眼里有光。
和以前一样。
"昭昭。"他说，"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我想告诉你，这半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我不需要你的后悔。"我说。
"我知道。"他点头，"但我还是要说。"
"我不想听。"
"那我不说了。"他看着我，"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我看着他。
他伸手想碰我，又收回去。
像刚才那样。
"你别这样。"我说。
"哪样？"
"明明想碰我，又不敢。"
他愣了一下。
然后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指。
很小的动作。
但我感觉到了。
像以前一样。
温暖。
"昭昭。"他说，"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我没说话。
但也没躲开。
他慢慢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的手都很冷。
但握在一起，就暖了。
唐笑笑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我们。
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删掉了。
"好了。"医生走出来，"可以进去了。"
我们起身。
顾沉舟没松开我的手。
我也没抽回来。
我跟着顾沉舟走进病房。
我爸正靠在病床上，看到我进来，露出笑容。
"没事了。"他说，声音还有些哑。
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但握得很稳。
"你才该好好休息。"我说。
他点点头："你们也去处理下伤口吧。"
护士递来碘伏和棉签。顾沉舟接过，示意我伸出手。
我的手背有擦伤。他轻轻擦拭，动作很轻。
唐笑笑站在门口："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病房里只剩我们三人。
我爸看着我们："事情还没完吧？"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他明白。
顾沉舟放下棉签："陈启明跑了。"
"警察正在追捕。"我说。
"但他不会这么轻易被抓。"我爸说。
空气突然安静。
走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是一个人。
顾沉舟站起身，挡在我面前。
门被推开。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护士。
"林先生需要打点滴。"医生说。
我爸点头："好。"
护士开始准备输液管。我盯着她们的手。
动作太熟练了。
顾沉舟突然抓住其中一个护士的手腕。
"你干什么？"另一个护士惊叫。
顾沉舟已经抽出她口袋里的东西——一支注射器。
"对不起。"他说着，一把将床头的输液架扯下来。
"昭昭！"我爸喊。
我立刻反应过来，抄起椅子挡住门口。
那些"医护人员"撕开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黑衣。
陈启明的人。
顾沉舟把我拉到身后。
"别让他们靠近你爸。"他说。
黑衣人扑上来。
顾沉舟挥动输液架，像挥舞武器。金属撞击声在病房里回响。
我死死护住我爸。他的手还插着针头，但我不能让他移动。
"昭昭。"他低声说，"记住，别相信任何人。"
我咬紧牙关："我知道。"
顾沉舟已经打倒两个人。剩下的那个黑衣人从背后掏出刀。
"小心！"我大喊。
顾沉舟转身，用输液架挡住。刀锋划过金属，发出刺耳的声响。
"快报警！"他对我说。
我已经掏出手机。但信号没了。
黑衣人一脚踢开顾沉舟，朝我爸冲来。
我扑过去。
疼痛从手臂上传来。
血溅在白色被单上。
"昭昭！"我爸的声音变了调。
顾沉舟一拳砸在那人脸上。
"撑住。"他看着我，"撑住。"
我感觉视线在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顾沉舟的眼睛。
还有我爸挣扎着想抓住我的手。
然后一切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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